当初有个人好像也是这么同他解释的。
松雪少见他露出这样温和的笑意,背后冷得起阴风。
“那将军是答应鱼姑娘了?”
“嗯。”谢玄危点点头。
“好嘞,我就知道将军心中是有鱼姑娘的。”
如此看来,鱼姑娘成为未来的将军夫人指日可待。
谢玄危沉着脸道:“我只是怕她被拒绝了丢脸,恐怕会偷偷哭鼻子。”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你心中一点儿鱼姑娘也没有。”
谢玄危斜了他一眼。
松雪又肉疼补了一句:“可鱼姑娘却是眼里心里全是将军,将军若不回应,只怕她也不好糊弄的。”
是的。
谢玄危默默在心中认同。
不可否认鱼燕漪是个难缠的主,又娇气又脾气大,若自己不去她必然心情不悦。
心情不悦指不定背后又得多骂他好几句。
谢玄危如此对自己解释一番,最终仍旧是心安理得地答应了下来。
又在营帐内寻了一番。
平日不曾注意时倒也不觉得,如今认真看上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在城外暂时驻扎之地的居所,竟然被她送来的东西占了一半。
窗旁的书桌上是一厚摞鱼燕漪送来的他只随意翻过几页的书卷。
本该毫无装饰的桌面上多了一个琉璃净瓶,因她有一次说自己喜欢这个颜色,用来放一枝花极好,竟然就这么留着了。
床边是她逛集市时买回来的布制小玩意儿,看着实在像用来哄小孩儿的物件。
一旁柜子的抽屉里是她每次送来的书信和丝帕。
谢玄危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寻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东西。
香囊。
方才如何也记不起来如何处置、无处安放的香囊,被他妥帖地收在心口的位置。
早上练兵的时候会穿护甲,遇到突发事情上战场时,这里也是会被保护的地方。
也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之时,潜意识已经代替他做出了决定。
松雪一副没脸看的表情。
谢玄危自己也是同样的意外。
他将那个香囊取了出来,犹豫了片刻,仍是放回了原处。
上巳节前一日谢玄危在镜前挑选了好一会儿的衣裳。
他如今留在军营中的衣裳多以简洁轻快为主,几乎很少过多额外的装饰。
除非在京城中参加要紧的宴会,他的衣裳崔夫人会特地叫人为他准备,其他时候他都是更偏爱不打眼的黑色和其他相似的素色。
鱼燕漪可不同,鹅黄、红粉还有天青色,最最爱穿的是水红,好像天生就喜欢色泽鲜亮。
松雪见将军一开始收到邀约时尚且犹豫不去,这会儿却又在铜镜前认真琢磨明日的衣着配饰,便知道他方才那不在意的话全是白说了。
于是好心建议道:“上巳节这样的好日子,鱼姑娘必然会穿她往日最爱的红色,她服饰又多爱海棠花的点缀,将军不若便着红色,上次你穿红色,她看见时眼睛都亮了。”
“多嘴。”
谢玄危头也没回很快斥了一句。
松雪赶忙闭嘴。
谢玄危一如往日地选了件黑色劲装。
松雪看着他默默摇头叹气。
上巳节当日,鱼燕漪带着两个侍女一同出门,往日这种时候她早便左右探头好奇外头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但今日特殊,她要见玄危哥哥。
鱼燕漪暗暗在心中对自己说待会儿一定要矜持,要端庄,要温柔。
实在不会了便学长姐那样,少说话,多微笑。
万万不可破坏了心上人对自己的美好印象。
“姑娘,这是你最爱的那家甜糕,咱们还是出来晚了,排了好长的队。”
“什么!不打紧,不过是一些寻常吃食,少吃一次也无妨。”
“这个这个,这个狸奴形状的糖人,姑娘上次便说要买给我的。”
“既然你喜欢,买就是了。”
鱼燕漪浅笑。
云簪惦记着自己姑娘:“姑娘,你上次不是也想要一个小兔子糖人的嘛?我去给姑娘也买一个!”
“不必了。”
这下两人都转头看向鱼燕漪,不敢相信她竟然转了性子。
鱼燕漪回想着自己昨日没睡着翻的话本子,那上头可说了,男女头一次相约,还是在上巳节这样的日子,必然得千重万??地看待。
否则待会儿心上人来了,自己手中捧着个糖人。
宛如馋嘴的孩童一般,实在有悖她温柔大方的端庄形象。
她老神在在道:“你们不懂,这是女子的矜持。”
“哦。”两人闷闷应了一声。
姑娘转了性子不爱玩闹了,她们自然也没了平日的好兴致,只陪着姑娘看外头街上的布置试着各样的香草芬芳等谢玄危的到来。
鱼燕漪几乎没等一会儿便见到了心上人。
红衣黑发,墨发用玉带高高束在身后,腰间同样是金玉带绣纹,身形挺拔、气质非凡,俊美的容貌是鱼燕漪在庸碌众人中一眼能捕捉到的风景线。
她目光定定望着他的方向。
随即便面露欢喜,小跑着往他跟前走去。
鱼燕漪在离谢玄危只有两步的地方停住。
毕竟身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女太过,玄危哥哥又素来不爱张扬。
鱼燕漪走近,才发现谢玄危腰间带了玉佩,却并未系上自己赠给他的香囊。
瞬时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一半。
谢玄危才春风得意了半刻,很快又被打入了冷宫。
偏偏他还不得要领,全然不知自己错在哪一处了。
看来今日便不该听松雪的,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穿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