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抿了抿唇,有些忍俊不禁。
他以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个哨子。
不多会儿,草地传来窸窣的马蹄声,竟是萧拓的马追着另一匹,小跑着赶回。
“前几年培育改良的品种。”
萧拓收整缰绳,将沈行约的那匹马,马绳牵到自己的鞍上,跃上马道:“等入了秋,给你挑一匹好的。”
沈行约与他手掌握着,借力跳上马背,坐在萧拓身前,转而问道:“你们草原培育出的马,一下放到南方,会不会不适应?”
萧拓拨转马头,低沉的声音响在沈行约耳侧:“都是一样的。”
后半夜的林中格外静谧,偶尔有月光照进来,像凝了一地薄霜。
接下来的时间,整整一路沉默,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旁的事情。
萧拓难得见他一面,分离之际,有意放慢了步速。
马儿在林地穿行,直至,荒芜的草地被晨曦照亮,马蹄踏过的地方,溅起了点点露珠。
前方的黄土路上,已能看到大批军队行进留下的车辙印和马蹄印。
马儿停下,沈行约却没急着下马,顿了顿道:“要不……你随我去军营歇歇再走?我派人送你。”
萧拓解开缰绳,将人从马上抱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亲,眼神寻味:“还不够吗?”
沈行约:“……?”
这时远处响起骚动,是前方侦察的哨兵有所察觉,派了一队人马前来查探。
萧拓此行辗转了几个地方,中途,所带的面具也不知掉了哪去。
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也不欲给沈行约添麻烦,只在他腰处轻轻拍了一下:“走了。”
沈行约后知后觉,目送他打马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哨兵追了上来,一开始还不敢认,等近到身前,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一队兵众跪地叩首,为首者道:
“陛、陛下——!”
“陛下——!您这是去哪了——!”
片刻后,军队驻扎的大营,传出王福痛心疾首的叩问。
沈行约趴在一张窄榻上,头枕着榻边软枕,披头散发,形容凌乱。
这副狼狈模样,与当初他往益陵走时判若两人。
王福还在一旁问东问西,却听头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落下:
“朕去哪了,是该你过问的吗?”
王福当即噤声,不敢再言。
沈行约抬手揉了揉脖子,轻嘶一声,王福便上前来,解了他腰间支出来的一柄剑。
为了让沈行约卧得更舒服些,还尝试和另一个侍者抬他的另一条腿,要放在榻上。
稍稍一动,沈行约痛得眉角一抽:
“别别动——别动!”
“陛下,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王福将晾凉的一碗姜汤放在旁边,看着沈行约这样,痛心不已地道:“陛下——您受苦了!”
“……”
沈行约索性扭过脸去,不再对着王福那张苦瓜脸,转而盯着榻角,看那上面雕刻的鸟兽图案,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情。
受苦倒没有,受累倒是真的。
这处军需大营,专为收治伤兵,军队休整所用。
而此刻,孙隆率大部还在前线。
沈行约原想直奔过去,奈何身体状况不大允许,方才和萧拓在一起时还不觉什么,这会一躺下来,腰疼腿也疼,浑身都乏得很。
他在此地歇脚用饭,其间却也不闲着,只叫王福去召军中人,了解一下当前的战况。
就在沈行约更衣沐浴、梳洗用饭之时,都有不同级别的军士走进走出,将沂城的战报说与他听。
沈行约末了一紧腰束,朝底下兵将道:
“备车,朕要亲往战场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