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危险什么。”
赫延不想何牧为自己冒险。假如闻栖没有答应呢?再报一个警,何牧也进去了。
何牧不管谈迟怎么样,不管案子怎么样,也不管赫延疯没疯。
他就是见不得赫延受一丁点委屈。
闻栖关上店门,车上的双开门还在催促,他敲敲车窗想搭个顺风车,双开门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赫延转头看了何牧一眼,何牧立马收回手,若无其事。
“你不让他坐?”赫延一语窥破。
“让他开自己的车,我们在后面跟着。”何牧心说我的车只能给赫延坐,其他人想都别想。
闻栖没有汽车。
小电驴、自行车也没有。
他步行。
四条腿追两条腿,一会在后一会在前,一停一顿,何牧不停地看后视镜,时刻担心闻栖跑了没,跑能跑哪去?步行到家的路程能有多远?
县城街早市上,人潮汹涌。
哈弗大狗就慢悠悠行走在人潮里。
闻栖心情不错,觅食,买了兜喜欢吃的早餐。
“他手里的早餐至少花了二十五。”赫延道。
“是啊,价格便宜,馄炖才八块钱一碗,五块钱十个大饼子。”何牧开着车窗,向老板问了几个价,“赫延,你想吃什么?”
“我说他手里的早餐至少花了二十五。”赫延重复了一遍。
“是啊,买了不少,吃的挺多。”何牧朝老板要了一盒10个的粘豆包,还有两杯现磨豆浆,一共扫了九块钱,递给赫延,“这个油少,想吃什么跟我说。”
“……”赫延接过一杯豆浆自闭了。
也可能是他自己多想了。
早市街上没有卖西瓜的摊主,闻栖吃的西瓜是反季水果,而且奶油西瓜差不多六十块钱一颗,虽然他吃了一半,但是赫延觉得他的每日开销挺多。他药店里顾客区域有暖气,自己的休憩区没有暖气,他那个性格经营管理不好,能挣多少钱?难不成打了两份工?还是单身一族,花钱大手大脚?
闻栖在县城的家距离天逸馆三公里,一间五十多平米的独身小户型房,他自己布置了一个还算满意的避风港,风格迥异,拼拼凑凑,不少东西是二手货,何牧只觉得窄,邋遢,又窄又邋遢,所以心急了点,想赶紧拿完证据材料,办完事情赶紧走。
房子不大,冰柜大,超市里盛雪糕的那种。闻栖打开冰柜,接连拿出几袋海鲜去厨房,他一点不着急,先填一下肚子。赫延和何牧坐在一米宽沙发上,膝盖碰着膝盖,脚挨着脚,呷昵亲密,隔着衣服熨烫彼此。前面是电视柜,后面是厨房,两个客人规矩,没有随意走动,走也没地方去,蜗牛壳大小的地方,卫生间的壁挂洗衣机都看得见。
不一会儿,厨房传出来滋滋冒油声。
何牧收了抵在赫延腿上的膝盖,走过去看一眼。锅里头爆炒海鲜,虾红了,放了挺多辣椒。
“吃吗?家养的,没被核水污染。”闻栖说。
“不吃。”何牧捂了捂鼻子。
“怎么?你嫌脏啊?”闻栖倒了点酱油,冲旁边人露出一个轻松愉快的笑,“我身上衣服脏了点,做的饭不脏。”
“你干嘛不煮个海鲜锅?一盘一盘炒多麻烦。”何牧问。
“是哦,你说得对,这不家里连一口像样的锅也没有吗?我就喜欢炒。”闻栖掂勺熟练,对三餐没有要求,果腹就行。
“起开。”何牧把闻栖蹭一边去,关了火。
炒得什么玩意儿。
呛人。
赫延自进门被油烟味儿呛了好一会,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一声。何牧让闻栖打开窗户通风,散散烟味和霉味。
闻栖打开窗户,外面寒风强势袭来,吹得窗帘飘荡,吊灯晃悠,双开门命令的声音又传来。
“开一扇,五分钟掐秒关上。”
闻栖塌着肩膀靠在窗户前,不屑地关上一扇,留下一扇。
回到厨房,见双开门把虾倒入盘子里:“……”
“没熟透,放回去。”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会做饭?”
何牧要是没礼貌,直接把闻栖炒的菜倒垃圾桶了,他撕开其他包装袋,把海鲜放清水里浸泡,焯水,加盐,异常娴熟。
闻栖张了张下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他日子无聊乏味久了,觉得何牧很有趣,第一次见他像个浪荡少爷、衣冠禽兽,第二次见他是一颗有趣的恋爱脑,知冷知热。饭,不知道做给谁吃呢?
“双开门,给我留一地儿,我的饭我自己做。”
何牧不知道闻栖喊谁,可能是喊自己,朝洗碗池指了一下,让他去那边洗菜。
闻栖洗了一把秋葵就坐在吧台当了甩手掌柜,寒舍来了一个讲究人,洗得不干净,人得嘈一顿。
“我喜欢吃甜口。”闻栖转头看何牧,眼神在对方脸上游离——浓眉骨正,鼻梁高挺,鼻骨微驼峰感,白皙无瑕疵,应该是他半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还有沙发上的小孩哥,长得跟国家一级宝物似的,又正又帅,少年感十足。
“你喜欢吃甜的你放那么多辣椒?”何牧从冰柜边冷漠地走过来,长腿在闻栖眼前,“行了,我知道了。”
何牧在闻栖家找到了一袋桂花,为闻栖做了一碗蜂蜜桂花炖奶。
奶,他家牛奶还剩一盒,一天保质期。
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何牧为赫延做了一碗五朵向日葵水蒸蛋,看起来心情会令人变好,而且是宝宝餐。
从昨天中午到今早闻栖出药店之前,漫长,时空像是升格,喧嚣退隐,赫延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看,沉默得令人窒息。
赫延看见向日葵,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