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话中已无下午的仿徨与悲切,裴喜君放下了心。
卢凌风正待就适才裴岳和苏尘两人提到的案子细问,只听书房外面小厮和另外一人说道,“龙叔您别急,既是四郎君自长安派出送信之人,我这就去向大人通报。”
屋内众人听二人提起孤身在长安的卢黎,忙叫二人进来。
见褚樱桃心绪不佳,苏尘忙向卢凌风和裴喜君告辞,扶着母亲出来。
自书房走回他们所住的院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母子二人一路无话。待得进了院内,瞧着东厢并无灯火,一侍女悄悄自屋中出来,褚樱桃叫了她过来,轻声问道,“小家伙睡了?”
“小郎君今日随您和刺史夫妇出行,玩得颇为尽兴,用完晚膳就吵着困,偏还揪着我们问东问西的,方才终于歇下了。”
褚樱桃对眼前之人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苏尘随自己进屋,一进屋内,苏尘正欲扶母亲坐下,却只见褚樱桃转步近了右次间,苏尘连忙跟上。
只见其间供奉了三人灵位,其上由左及右分别写着“先考褚公讳箫声”“先妣李氏讳瑰”“先夫苏公讳无名”。褚樱桃正站在最右边,细心擦拭着其上的灰尘,见苏尘进来,示意他给眼前三人上一炷香。
母子二人盯着飘散的香烟出神,却听到褚樱桃缓缓开口道:“阿尘,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父亲,父亲说是希望我不要忘记尘世百姓之意。”
褚樱桃轻笑一声,思绪飘回了四十余年之前,望着苏无名的牌位,说道:“那是他不好意思对你说实话,尘是指轻若浮尘。”
“轻若浮尘?父亲为何会以此作为我的名字?”
“先天二年,我、你父亲、鸡师公、裴喜君和薛环一同陪卢凌风自云鼎护送康国金桃回到了长安,启程前我们便知此行祸福难料,却都打定了主意要生死与共。谁知刚一入城便给软禁在了裴府,卢凌风被宣召入宫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当时只觉此次几人凶多吉少,过了几日,却不想峰回路转,大家被天子再次赶回了云鼎,只不过卢凌风被升做了县令。你父亲当时仍是白身,想及自己多受公主提拔重用,如今公主自尽,自己尚未有机会像天子表明心志便被再次逐出长安。你父亲为官一心只为百姓,原想继承其恩师遗志,但想到余生怕是只能做远离朝堂的一介闲人,难以实现生平志向,颇有些自弃之意。”
“原来当年是先天之变后父亲是如此境遇。”听母亲如此说,哪怕已是四十年前的往事,第一次了解到当年情形的苏尘颇为几人当年的惊险感到惴惴。
“你父亲当时本想赶我走,我对他说,‘父亲去世之前,纵使多行在江湖,我尚是有家之人,父亲自尽后,我本注定只能漂泊江湖,做一介浮萍,可遇见了你。你虽不曾谈及过往岁月,我却知道你与我一样,都是在这尘世中漂浮的孤身之人,为何不相互依偎着走下去呢?’”
“父亲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