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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章 野 火(续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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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农历十月,初冬正式降临。虽然白天依然艳阳高挂,温度宜人;但每当到了凌晨,那种冬天特有的寒气依然能够让人凛冽。

半夜里,村头边上那棵大树旁,一辆丰田牌小轿车开着小灯匍匐在路边。一个穿着咖啡色马甲,神色慌张的青年人靠着车,趁着夜色四处张望,抖抖索索的手里燃着半根烟;他一下子看看车里的钟表,一下子又看看通往村里的那条小泥路,时不时还小声咳嗽几下。

他在等两个人。他的老板---郑海根告诉他,接不到指定的那两人,他就别回家了,一辈子那种。

时间过了许久,小泥路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一个小光点,那是手电筒发出来的灯光,在夜幕笼罩的大地下,这点灯光显得那么微弱,那么诡异。

青年人看见那点光亮,立马把手上的烟掐灭,然后迅速从车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往小光点那个方向点了三下---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接头暗号。很快,小光点那边也发回了暗号---这是四下。

这下就对了,青年人的心里终于一松,老板交代的事情终于告一大段落。

很快,青年人看着小光点越变越大,也听见一阵由远到近的、沙沙啪啪的脚步声。

猛然间,两个身形中等的黑影就映入青年人的眼帘。一个是阿忠,一个却是半大的小伙子,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神色慌张,脸色青白。

“忠哥,来,快上车!”确认无误是来者是阿忠后,青年人立马打开后车门示意阿忠他们快上车。

“就你一个?”阿忠看见车上并无其他人,一脸狐疑间,脚步停了下来。

“是啊,郑总说了,就接你们。其他人有安排了。”青年人给阿忠解释道。这个解释,也是郑海根提前给青年人打招呼的。郑海根知道,以阿忠那种多疑的性格,一定要个清楚直接的解释,否则他阿忠宁愿什么都不干。

“嗯。”阿忠见青年人脸上没什么慌张的表情,甚至连脸色都豪无变化,就安然地接受了这个解释,便上了车。

青年人见阿忠他们两人都上了车,于是立马发动起车子,趁着夜色便往村外的大马路驶去。

“忠叔,我们现在要去那?“和阿忠一起来的半大小伙子突然问起来。显然,他依然心有余悸。阿忠是前半夜过来找他,给他下了通牒,要他收拾一下便离家,而且谁也不能说,东西也不准多带。这个小伙子心里明白,自从他加入了阿忠的走私团伙那一天起,就有亡命天涯的那一天在前面等着。可是这一天,还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小伙子的思想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别多说话,别乱问。“阿忠显然没好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去那里。知道要去那里的人,就是前面这个在开车的青年人。

这个青年人叫阿雄,阿忠只知道他好像是郑海根那边某个亲戚的小孩,跟了郑海根好些年了,为人低调老实,做事牢靠;郑海根很多不能出面的事情都由他去处理,算是郑海根的一个心腹。

此时此刻,阿忠的内心极其慌乱,这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只知道,这段时间上面有人来查走私,他和郑海根已经许久未联系了,他也有个把月没出海接货;当然这些事,以前也有过,查走私不过是一阵风,躲一躲就过去了,阿忠一直都这么想。

这种愚蠢的想法,直到昨天傍晚就戛然而止。郑海根打电话到村里的一个小卖部,叫来阿忠接听。这回,阿忠从郑海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惧:郑海根告诉他,他派阿雄来接他走,他们很多人都要走。这次缉查走私是省里下来的专案组,连抓人的公安都是从外地调来,他们在里边的眼线已经被控制了,本地很多当官的还蒙在鼓里。郑海根强调,这一次,上面是来真的;不走,大家会没命的。

那么,阿忠为何要带上那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呢?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叫郑光兴,是阿忠家的侄子;他是阿忠走私小队伍的账房,负责管账的,账本和数目都是郑光兴在打理。自然地,阿忠也想到,如果不带走郑光兴,那就等于给专案组送人头。所以,他必须带走郑光兴。

“光兴,我叫你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吗?“阿忠突然想起,他交代侄子要把一切账本带上,免得留手尾。

“带上了,都在包里。“郑光兴回答地干脆,相比刚才地惊魂未定,他目前情绪已经变得平缓许多。

“嗯。“阿忠依然只回了一个字。但心里地大石头终于落地。

车子在大马路上越开越快,越开越远。这一下,时间就到了清晨。东边已经泛起了朝霞,天色越变越明。

“忠哥,等下我们到了东宁,你们就在东宁车站那里下车。郑总在那里等你们了。”阿雄看到了东宁车站的路牌,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大功告成。

“阿雄,那你呢,你去哪?”阿忠又开始狐疑起来,他觉得蹊跷,怎么把他和郑光兴丢在车站,你阿雄一个就溜走了呢。你溜了,谁知道你家郑海根在哪,他不来,我去哪找他去?还是你们有其他目的?

“我啊,我先回家。忠哥,郑总要你和他先汇合。我们到时候都去惠城躲风头,我过两天自己坐船去惠城。”阿忠话音刚落,阿雄就接上了;显然,对于阿忠的疑虑,阿雄有一套明显早已安排好的说辞。

“嗯。”阿忠见阿雄还是神色镇定,也不便多问了。眼下,也只有到了东宁,见一步走一步吧,他寻思到。

这边话音刚落,车子便到了东宁车站,这是一个处于县城中心的大站,哪怕现在还是清晨,依然人来车往,嘈杂喧闹。

阿雄将车停在离车站不远的路边上,阿忠便和郑光兴下了车。阿雄和两人做了简单的告别,便又将车子掉头,往反方向驶离。阿忠目送车子的离开,便开始四下寻找郑海根的踪影。

郑海根,你这个混蛋不会出卖我吧?时间又过了一阵,阿忠看不见郑海根的一丝踪影,便又开始慌张起来。

“忠叔,郑总会来的吧。”郑光兴眼见天已经变白,心里变得忐忑不安。

“嗯。”阿忠还是回了那个字,心乱如麻的他根本没听清郑光兴在说啥。

“忠哥,这里,在这里。”突然,马路对面开过来一台白色的丰田面包车,车里有人对着阿忠他们喊叫。

顺着叫声,阿忠眼睛一转,看见车里坐着的,正是郑海根本人。于是他拉上郑光兴,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面包车前。

“不好意思啊,忠哥,我来晚了点。哈哈哈。”郑海根见到阿忠两人,便伸手过来拉他们上车,顺便拍了拍阿忠的肩膀。实际上,郑海根早就到了车站这里等着,他让司机把车开到马路一个拐角边的榕树旁,借着树木的遮挡,他却可以清楚地看见阿忠两人在路边的窘相,再三确认阿忠没被跟踪后,郑海根便吩咐司机往前再开一段路然后掉了头,再从马路对面开过去接人。

“我们现在就直接去惠城,我已经和那边的何老板说好了,他也安排稳妥了,我们就去那里躲一阵。”一阵寒暄后,郑海根告诉阿忠,这次他们要去投靠惠城的何老板。

“嗯。”阿忠依然是无脑地回了那个字,他此刻已经放下所有的猜疑,心里的不安早被一扫而光,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这就是你的侄子,郑光兴?”郑海根明知故问,虽然他之前没见过郑光兴,但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阿忠为什么要求一定要带上他---因为他掌握着这个团伙的部分秘密,不把他带着,就等于直接把证据给了公家。

“嗯。来,阿兴,这是我们的老总,快,叫郑总。”阿忠颇有点自豪,招呼着郑光兴给郑海根拜个码头。

“郑总好。”郑光兴怯怯地叫了郑海根一声,他总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不对在那里,他不想问,也不敢问。他看着自家的叔叔和郑海根又开始相互吹捧聊天,只好将目光放到车窗外。

窗外,阳光弥漫,彷佛将昨夜的一切冷冽和不安都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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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岁末,阳光普照,晴朗干爽,本地特有地湿润早已逃之夭夭。村子又开始慢慢地忙碌起来,许多在外地打工和学习地年轻人都陆陆续续回到家乡。

郑如松最近一段时间也特别地忙碌,倒不是孩子们的事,而是自己家新开了一家小作坊,专门帮外商工厂加工包装袋和包装盒。眼下快到过年了,专门倒手的中间商可是天天上门催货,说是工厂那边要赶着最后一班轮船送货到香港那边去。

不得已,郑如松只好卷好铺盖住在厂子里---所谓的工厂,其实就是郑如松的太爷爷那辈留下来的祖屋,大概也只有百来见方的土房子,早就废弃了。郑如松正是抓住这一点,找村里的熟人拉上水电,就立马搞起生产来。这地方说远不远,也就离自己家一段路,摩托车大概一刻钟就到了。

和那个年代所有洗脚上田的土老板一样,郑如松每天守在工厂里,监督工人们干活,出货时点货,晚上下班又给工人结算工钱;自己一个人,既做着老板,也兼顾仓管、财务和车间主任。以梦为马,以厂为家。

“阿松叔,我们来了。”今天厂子刚上工不久,一个小年青就骑着摩托上门,小年青的背后,还有三五个年青人,他们都是这段时间放假回家的,无所事事,听说这里有活干有钱赚,于是就纷涌而至。为首的那个小年青,是郑如松某个亲戚家的小孩,在镇里的初中上学,放假回家后就过来厂子打零工。今天,他顺便把自己的一帮小伙伴也给带过来---郑如松和他说过工厂现在赶货,缺人,工钱好说。

“来了,几个人啊?“郑如松正看着厂子里的工人在打包,便随手问了一句。

“六个,包括我。“小年青倒是伶俐,知道郑如松正忙着,也就长话短说。

郑如松回头看了看他们一眼,发现五个都是半大不小的年青,四男两女,有几个好似自己亲戚的小孩呢。

“你们都知道怎么做工吗?工钱怎么算知道吗?工厂有纪律,你们都清楚吗?”郑如松把他们叫到一边,口吻严厉,耍了一把老板的威风。

“都知道,都知道……”看着严厉的郑老板,几个年青唯唯诺诺地应答着。

“清楚就好,都到那边去开始干活。”郑如松这个小作坊,是没有员工入职培训这回事的,当然这活也几乎不要任何培训---只要你够勤劳,跟着别人干五分钟,就立马学会了。郑如松说完,示意带头的小年亲把大家带过去侧面的一个厢房里,他们要和里面的几个工人一起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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