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隆冬，气温陡然直降，寒风夹杂着阴雨，刺骨的阴冷总是让人心神不安。
夜晚中，郊区的那座旧厂房，却是灯火辉煌，屋内的热闹喧嚣与外面的寒风细雨，形成了水火一般的鲜明对比。
这是每年惯例的年终晚宴，蔡江辉和他的两个哥哥，和蔡江雄，三个人会聚在一起庆祝今年的收获与讨论来年的计划与安排。
酒过三巡，三人逐渐谈起明年的野心和谋划。
“老三，这两年，郑庆华没少给我们面子，我们家族开始在工程方面颇有斩获。来，我和老二敬你一杯。”作为大哥的蔡江胜，举杯为三弟蔡江辉的“成就”庆贺。
“大哥，二哥，多谢多谢。这都是老爷保号，老祖保号。”蔡江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三，听说最近这郑庆华好像跑到鹏城去了？”老二蔡江雄借着酒问道。
“我的人和我说，郑庆华去了鹏城，见了陈家的人。”蔡江辉答道。
“陈家的人？”老大蔡江胜有所疑惑。
“就是原来县委的陈家，我们县的三大家族之一。”蔡江雄提醒大哥。
“听说他们家的女婿，明年要到县里当一把手了。”蔡江辉有些得意，自从他硬搭上阿华这条线，他也成了县里的灵通人物。
“老三，你觉得，我们的生意还能扩到那里？那些地方还有大钱可以赚？”大哥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赚大钱。
“大哥，二哥，我的建议啊，来年等新领导上来了，再讨论后面的大生意。这两年，县里的经济明显不如前些年了，你们看看，我们管的那些铺面，有多少都倒了。大哥你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和乡镇中巴，是不是客人比以前少了？”蔡江辉的嗅觉敏感，知道目前的经济形势并不好。
“你说的有道理。那天我和县公交公司的老总吃饭，他也说过，这两年的客流量居然下降了，外地来打工的人明显减少了。你看县里两个长途车站，明显没有以前热闹。”蔡江胜也在感慨，客流量下降，意味着经济下行。
“这些经济上的我管不了。但场子那边，我可是一分钱也没少收。不过呢，店家也抱怨过，但我们的兄弟们总是要吃饭的，再怎么样，该收的钱一分都不少收。”三个兄弟中，就属老二蔡江雄最为粗鲁无谋。
“二哥，你要小心了。那个公安局的何局长，油盐不进的，他连郑庆华的面子都不给；他上面还有那个姓郭的撑腰，下次你再进去，恐怕不好办事了。”蔡江辉在提醒蔡江雄，要他低调行事。
前些年，因为勒索商户和强买强卖，蔡江雄曾经被公安局给拘留起来，但经过蔡江辉在后面操作，又因多方证据不足，最终让蔡江雄逃过一劫。而蔡江雄以为，自己是命大福大，老天爷也收不了他，行事作风依然是自大妄为。为此，老三蔡江辉多次提醒他，希望他能收敛，否则真被上面惦记上，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现在，老三隐约觉得，老二离出大事应该是不远了。
“老二，老三的话言之有理。听我们的劝，你现在的生意是最容易惹祸上身，咱们蔡家不能总是走邪道，做偏门；早晚要回到正道上来。我先说说我的看法，既然现在的局势复杂，后面我们的关系人脉可能都有大变化，我们确实要先避一避风头，静观其变。老三，你没有把握的工程就不要接了；老二，你的地盘上不要再把赚钱当作第一任务，要把稳定和安全放在第一。你们懂不懂？”老大蔡江胜是老江湖，知道既然世道不明，那就小心行船，安全第一。
“我赞同大哥的看法，现在我也在等着郑庆华。只有他才知道接下来的局势会是怎么变化。上面对于我们县这次竞争地级市是有看法的，总的一句，就是我们闹得有点过分。”蔡江辉跟着郑庆华多，自然也选择了当个有政治意识的不法商人。
“好呐，我回去就给下面说，做人做事收敛一下，不要出风头，不要出大事。”老二蔡江雄有些不服气。论实力，他不如老大；论头脑，他不如老三。他老二也不想总干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但就各方面而言，他也只能干这个。
“二哥，你别急。下面的兄弟那么多，不行我可以接济一部分。我回去再仔细想想，这帮弟兄能干什么。”蔡江辉看出二哥的心事，只能先给他一颗定心丸。
“最主要，老二的这盘生意见不得光。”老大也为蔡江雄的处境担心。
蔡江雄没说话，自顾着郁闷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既然愁恼走不开，那只好拿酒来挡。他喝着喝着，眼睛居然泛红。回想当初，他怎么走上这条道的？
老二蔡江雄从小就不爱读书，稍微有点年纪就到街上当地痞流氓。老大蔡江胜当私人运输司机攒了点钱就下海做路线承包，为了帮助自己的大哥争夺生意，老二就召集了一批地痞流氓，开始为老大的生意保驾护航。就这样，两兄弟相互狼狈为奸，形成了一个□□性质组织：老大负责赚钱养人，老二负责保护地盘；直到了老三读完高中回家，加入两个哥哥的勾当，这蔡家三兄弟才形成强悍的铁三角：老大继续赚钱，老二保护地盘，老三探索转型。
“我在想，大哥，我们能不能把这几年攒的钱用来搞一个公司？”老三蔡江辉突然想出一个鬼主意。
“公司？什么公司？”老大有些好奇，老三的主意向来出乎大家的意料。
“我是这么想的，二哥的生意，如你所说是见不得光。不见得光，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把他变成见得光呢？我的意思是，给这些生意搞一件披肩，合法的披肩。”不愧是家族的军师，蔡江辉的主意确实一刀见血。
“老三，你是要我开公司吗？”蔡江雄还没反应过来老三的真实意图，他直接认为，老三是要他去开公司。
“不是，二哥。这比开公司复杂的多。”老三拿起酒杯摆弄着，脸上的微笑充满了诡异与阴深。
“老三，你有话直接说，你二哥都急死了。”老大蔡江胜知道，这老三的肚子里肯定又有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