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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三章 浦 东(续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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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大雪,县城的天气却是来了回南天,空气中的水汽含量达到百分百。整个县城都被笼罩在老天爷赐予的蒸笼下,据气象台说,这种天气将维持一段时间甚至更久。人们普遍受不住这种天气,明媚的心情也随之变成湿漉漉的郁闷。

受不了这种天气的,还有刚回家探亲的阿勇。

阿勇已经几年没回家了,这次是趁着有假期就回来探亲。

他在部队立功后被保送军校,已经读了一年多的军校,再有一年多就可以毕业,然后提干回到部队继续服役。这期间,阿勇需要恶补各种文化课程,即便之前有假期,阿勇都留在学校继续学习。

所以,阿勇这次回家探亲,显得不易。他刚一到家,电话就接二连三的到来,昔日的好友们得知他回家后,便纷纷邀约他出去吃饭、玩耍。

今天上午,阿勇独自呆在家里整理;下午,阿明他们又来家里把他接上到县里玩。

回家一趟不容易,但阿勇更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

张姑子一大早便去了工厂拿料进货,弟弟和妹妹则去了上学;独自一人的阿勇安下心来,在家里打扫卫生,整理自己的行李,同时不忘记继续学习充电。这一切,显得规律、平静与悠闲;这是阿勇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砰、砰、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勇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他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踏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走向大门。

“阿勇,不好了,不好了。你阿妈,你阿妈,她,她在田边和别人吵起来,你快过去看看。”阿勇刚一打开门,便看到气喘吁吁的邻居,他是跑来告知阿勇,张姑子和别人在田里吵起来了。

阿妈不是说去工厂拿材料吗?怎么去了田里?家里的田不是都给别人承包了?思维敏捷的阿勇立即想到各中的蹊跷,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初。

“阿叔,真的是我妈吗?她去田里干什么?”阿勇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路过,看见她正和别人在吵架,那几个人还不是村里的。都是外面来的后生仔,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好像还开着一台铲车。你快去吧。”邻居大叔已经喘过气来,告知详细。

阿勇谢过邻居,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带上随身物品,锁上家里的大门便骑上单车往田里赶去。

单车穿过一众民居,便来到了村里的责任田。阿勇骑着车,远远就见到十几个村民围着一台铲车,这里面,就有张姑子。隔着老远,阿勇也能听见自己母亲那粗壮的嗓门,张姑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公平或不公正的待遇。

阿勇心急如焚,他知道母亲的个性,要是不快点赶到灭火,恐怕张姑子会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单车载着阿勇的一股焦虑嘎吱嘎吱地往前飞奔,不一会儿,就到了人群跟前。阿勇这回看得真切,几个面孔生疏的年轻人正准备把铲车开到田里,他们想把田地给铲平,村民们自是不让;阿勇唯一不明白的,便是母亲为何在其中掺和。

“你们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谁叫你们过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说吧,说完可以走;不说,我们就等着你们老板来寻人。”张姑子的声线比较突出,阿勇一下子就听出来母亲在说什么。

“阿妈,阿妈。什么事情?”阿勇喊了两句,张姑子转头见着阿勇,自是吃惊。

“你怎么来这里?”张姑子问阿勇。阿勇便把刚刚在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哎,我让他先去找主任,他怎么先去找你。”张姑子摇了摇头。

“阿妈,这是什么事情,你不是去工厂有事吗?”阿勇带着很深的疑虑来质问母亲。

张姑子便将事情一一告诉阿勇。原来,她本是应该去工厂进料子的,但路过村头的马路时,便看见这台铲车及这些外来人,他们鬼祟的模样让张姑子起了疑心;张姑子便把去工厂进料的事情抛掷脑后,直接跟在这帮鬼祟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是来田里要铲平土地的。当面对张姑子和其他村民一起上来质问时,这些人居然凶悍起来,甚至扬言要叫更多的人过来;这帮人说村里的地,已经被他们老板给买下来了,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他们的事。

面对这些人的嚣张,张姑子和其他村民自然不肯就范;村民们一边去村里找救兵,一边要求这些年轻人将他们幕后的老板给供出来,要来现场当面对质。显然,村民们心中都有数,这是某人处心积虑干出来的,分明就是最终把村里的田地都拿去卖掉。

“喂,老姿娘,最好让开,要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也不想老了躺在床上过一世人吧。”年轻人中为首的一个戴蓝色鸭舌帽的人,开始对张姑子挑衅。

“后生仔,今日这里那么多人,我就想看看你敢怎么样。”张姑子从来都是愈战愈勇。

那边,几个年轻人开始按捺不住,从铲车里拿出几把铁锹。看来,他们是准备把事情闹大。村民们一看,大家也把这几个家伙给围住,虽然大家手里没有家伙什,但心想仗着人多,这几个人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阿勇没有靠前上去,反而向后退一步退出人群。他从人群中找到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拉着他在耳边说几句话;小伙子听了,眼睛发亮,频频点头,然后就立即跑回村里。似乎阿勇给他交代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回去落实。

那几个家伙开始不老实,他们把铁锹重重敲在地上,其中一个人还把铲车给发动,步步逼近;村民们只好步步后退,毕竟人可以不怕人,但车子毕竟是重武器。

“你们这帮臭烂,是不是想搏命?”张姑子和其他几个年纪大的村民开始咆哮,这是他们最后的警告,也是他们最后的示威。

“你们这帮老家伙,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为首的蓝色鸭舌帽,口气很是嚣张。

“喂,你们这样子进村铲平,有没有手续?有没有协议?这些东西都没有,你们这出事了,是犯法坐牢的。”交代完事情的阿勇,回到人群中,而且靠在最前面。

张姑子很快把儿子给拉回来,示意他不要掺和进去,这事情弄不好,要影响他在部队的发展。但阿勇没有后退,他笑了笑对母亲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大家也往后退一退。

“你那里来的,不怕死是吗?我说给你听,我们老板就是要我们来铲平这些田地,后面还有人要来,你敢怎样?”蓝色鸭舌帽把手里的铁锹举起来对着阿勇,看来他准备出手教训一下阿勇这个出头鸟。

“我是不是怕死不用你这个烂崽管,你先管好你下面这群烂崽别惹事。你们连个文件都没有就敢来铲平田地,是不是做贼心虚?你们老板是找你们背黑锅的吧,口说无凭,一旦公家查起来了,你们就等着进去吃公家饭,而你们老板就在外面逍遥。你们这帮烂崽,脑子都没有,怎么混的江湖。”想不到,阿勇也用上了激将法,这口齿伶俐得连母亲张姑子在一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阿勇这么一番输出,对面那几个家伙完全呆住了。看来,阿勇说他们没脑子,还不是骂人,而是事实;没有文件,没有白纸黑字,就这么兴冲冲地进来铲平田地,难道不是自己主动作死?

“别听他的,老板说了,今天铲了这个地方,个个今晚有红包拿。”蓝色鸭舌帽缓过神,开始怂恿他的手下继续挑衅。但,他的几个手下却是走不动,没人往前一步。想来,阿勇的攻心战起了作用。再怎么傻的烂崽,也不至于全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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