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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三章 浦 东(续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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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省城。暴雨一轮接着一轮。黑压压的乌云犹如一只巨大的黑手,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大地,就像一个无辜的少女,被这只黑手反复蹂躏。

省城的市人民医院内,阿文正瘫坐在手术室前的走廊边上,脸上不停地抽搐,眼泪不停地涌出。

抢救室里,张宜彤正在鬼门关前屡屡徘徊。医护们用尽全力争取让她留在阳间,而死神却不依不饶伸手把她给死死缠住。

阿文是接到医院的紧急通知后直接从公司赶来的。

张宜彤晚上下班后,前去出租房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准备回家做饭;结果,当她买好菜走在回家的马路上,却被一辆路过的大货车给撞倒了。据旁观者后来的描述,货车当时的速度很快,路上光线昏暗又夹杂着倾盆暴雨;当货车为了躲避路面的一个水坑时,司机紧急转向和刹车,但车子却失控跑向马路边;就这样,飞驰的货车硬生生地往张宜彤身上碾压过去。从货车失控到张宜彤倒地不起,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几秒钟,足矣让阿文和他的爱人,从此,永远,阴阳分割。

阿文到现在还不认为这是事实。他不断地在嘴里喃喃自语,拼着命给自己堆砌出借口,反复的麻醉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境。

阿文的思维开始努力挣扎着逃脱现实。

他开始幻想和张宜彤婚后的幸福生活。

这幅美好的画面里,他们住在一间属于他们的大房子;房子里面有花园,一年四季都种满了各种鲜花。他和张宜彤有了好几个孩子,孩子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的天真可爱,活泼动人。他经常带着张宜彤和孩子们去各地游玩,在沙滩上,在高山处,在灯塔旁,在小舟里。阿文甚至产生了幻觉,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和张宜彤到了满头白发的天命之年,张宜彤不过是生病了来医院里看医生,而他则是在等待张宜彤看完医生就可以回家做饭了。

阿文的思索又来到了前些日子,那些美好的日子。

这些日子里,他带着张宜彤去看结婚戒指和未来的婚房;和双方父母在电话里商量如何选定大喜日子;又带着张宜彤去看办喜宴的酒店;又计划去南海上的小岛拍摄一整套结婚纪念照。

阿文还在继续思索,但幻觉已经逐渐消散;理智和冷静开始占据了上风。他现在非常懊恼,懊恼为什么不早点娶了张宜彤,懊恼为什么要把张宜彤带到省城,甚至懊恼为什么自己会和张宜彤在一起相亲相爱。

难道,是我害了她的一生?我才是杀人凶手?阿文抱着头,开始泣不成声。

手术室的灯灭了,那扇代表着命运之神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

“张宜彤,张宜彤的家属在吗?”门口,一名年轻的女医生在轻声地叫唤。

阿文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整理一下衣服,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医生。当他走到那名年轻的女医生面前,不争气地眼泪又开始流出。

“你是张宜彤的家属?”女医生眼神十分暗淡。

阿文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头。

女医生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最后的坏结果直白地告知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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