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呆住了,彻底地呆住。他彷佛看见女孩的身后有一道白色的万丈光芒直刺自己的眼睛,这像似天上下凡的天使,给自己带来了幸运和光彩。
阿文的心跳开始极速蹦跳,脸上泛起了一阵阵光滑的红晕。他的手鬼使神差般地颤抖起来,身体内彷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不由自主地拉扯到了女孩的身边,而他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股暧昧而温暖的微笑。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又有爱情的感觉了?脑子里残余的理智开始提醒阿文,上一次阿文出现这种症状,还是在那年的夏天,在那个图书馆里的那个座位上,对面坐着一个可爱活泼、留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的一眸一笑,就像今天迎面而来这个女孩一样,是那么的醉人,那么的温馨。
时空已经在阿文的周围开始紊乱,他一下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孩在篮球场上飞奔的倩影;一下又看见图书馆里自己和女孩坐在一起看小说;过一会又到了县里的大操场旁的小卖店给女孩买雪糕……阿文感到晕眩,因为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居然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女孩,眼前的这个女孩,出现在记忆里的篮球场、图书馆还有大操场,等等。
阿文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两个女孩的身影,轮流倒映在阿文的脑海里:天空飘来了一朵云,眼前的女孩带着一个孩子在沙滩上追逐着风筝,阿文则在后面追赶着女孩和孩子;转眼到了县城的老街道,阿文却和那个女孩双手搀扶着,漫步在落日的余晖中。
那个女孩,这个女孩,像是一辈子都羁绊不清的情愫,开始盘踞在阿文的记忆里,现实里,还有心灵里。
“宜彤,是你吗?”阿文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是已经溺入了爱情漩涡中的失意者的最终感概。因为爱情的重临,他的记忆,已经和现实开始了浑成一体;来自情感世界的渴望,终将为阿文打开了人生的另一道大门。
现在,阿文已经走进这道大门,大门里站着的一个女孩。女孩,就在眼前。
“郑总,这是省艺术大学的魏老师。”负责人顾着工作,并没有看出阿文的异样。
“郑总,郑总?”见阿文没有反应,负责人大喊起来,皱起了眉头。
“哦,是老师吧。”负责人的喊叫,把阿文从梦幻中给叫醒。
“贵姓?”阿文还没完全醒过来。
“魏老师,艺术大学的。”负责人再次介绍,这次她看出了阿文脸上的异样。
“你好,魏老师。”阿文腼腆地、轻声地打了个招呼。
“郑总,你好。”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温和,彷佛是天籁之声。
“魏老师,郑总是我们分公司的老总,也是我们公司这次年会的男主持。他是第一次做主持,麻烦魏老师你多多担待。”负责人一句话,就把阿文这个木呆男交给了魏老师。
“没事,之前我就知道我的搭档是一个帅哥,今天一看,还真帅。”魏老师掩面而笑,阿文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郑总,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负责人巴不得赶紧离开,因为她现在脑子里已经有了关于阿文的八卦,她很想把这个八卦分享给公司其他人。
“你走吧,我有事就去找你。”阿文终于恢复一些淡定,语气也变得冷硬。
负责人走后,阿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搭讪眼前的女孩。毕竟,上次和有感觉的异性一起相处,已是多年前的回忆。但阿文还是强装着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着女孩点点头。阿文开始思考,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就当上了艺术大学的老师呢?年龄和地位有些不符啊。
“郑先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会议的资料?”魏老师似乎是故意忽视了阿文的窘迫,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阿文点了点头,他的脑子还在想着刚刚的疑问。阿文没有说话,用手指了会议厅一个靠着玻璃幕墙且较为偏僻的角落,示意魏老师跟他一起过去。两人穿过了嘈杂的人群,到了那个角落找了一个圆桌坐了下来。
“魏老师是吧,你好年轻啊。”阿文带着微笑,半说半问。
“郑先生过奖了。其实我不是艺术学院的老师,我是表演专业在读研究生,不过明年上半年就毕业了。毕业后估计去市音乐学院当老师而已。”女孩向阿文袒露实情,事情没有阿文想得那么复杂。
“哦,我说嘛,这么年轻。我叫郑学文,是这个公司的。”阿文的疑问被打消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
“你好,郑先生,我叫魏芸,草字头下面一个白云的云。”女孩名叫魏芸。
“不要叫我郑先生了,我没那么老。你就叫我阿文吧,我的同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阿文开始来了感觉,说话自然流利了许多。实际上,阿文是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称呼,公司里除了高层和个别老同事敢称呼他叫“阿文”,其他人可是不敢的,毕竟阿文的脾气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次,阿文为了讨好女孩,自然要先放下身段。
“郑先生,啊,不,阿文。呵呵。”女孩笑起来真似一朵千娇百媚的鲜花。
“嗯,我是阿文。”阿文看着对面这冰清玉洁的女子,语气变得温柔许多。
“阿文,那么我们从那里开始准备工作,你第一次当主持人?”魏芸看起来是个利索的人,三句话不离正事。
“这个还是你带带我吧,我真是一点也不懂。”阿文话音刚落,自己的手机就响起来。
阿文跟女孩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走到一边接听电话。电话是手下打来的,似乎是什么急事难事;阿文一听,瞬间切换了表情和口气,声音变得干脆而洪亮,说话干净利落,且眉宇之间多了一股威猛之气。
“不好意思啊,耽误了时间。”接完电话的阿文,自然转换了口气对魏芸说话。
“阿文,你刚才好猛啊。”魏芸再次掩面而笑。
“啊,不好意思,我说话就是急。”阿文回味过来,刚刚接电话的语气过于强势。
“你刚刚说话的声音气势很像我父亲。”魏芸的话,犹如一记重锤。
“啊,不好意思啊,冒犯、冒犯令尊了。”阿文被捶得有些失态,额头开始冒汗。
“不,不。我是说,你说话很像我父亲一样威严。我父亲以前是个军官,他说话的口吻和神态,就和你刚刚一模一样。”魏芸着急地解释自己的本意,她这一着急便脸红耳赤。阿文看着,那可是一副羞人答答的可怜模样,令人好生喜爱。
“没事,没事,魏老师。”阿文有些心花怒放,自己居然和魏芸的父亲有些相似,那岂不是佐证了自己的感情有了希望?
“叫我魏芸吧。”魏芸微微一笑,她不喜欢阿文称呼她为“老师”。
“好的,魏芸。”
“好的,阿文。”
角落里,幕墙外,小雨滴滴答答,犹如一首悠扬的钢琴独奏;角落里,幕墙内,对话轻声细语,彷佛一曲舒缓的长笛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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