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我也知道是我欺骗了你,可是原因实在是——”
“你觉得原因还重要吗?!”谈诉也戾声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讨厌欺骗?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谈应晔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要让你这样羞辱我!”
习在澈微微疑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知道什么?”谈诉也自嘲一笑,他缓缓起身,逼近习在澈,“知道我是他的私生子吗?”
“我……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而且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习在澈逐渐被逼至墙角,直至退无可退。
“别再骗了,习在澈。”谈诉也的语气很平静,他垂眸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睛,笑了声,随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这份调查报告放很久了吧?是觉得我不会翻书房的抽屉还是你百密一疏的一环?”
习在澈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想要辩驳,想要告诉谈诉也他根本就没打开过,而且他也根本没打算调查他。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呢?
谈诉也不会相信,而且事实证据就在面前,换做是自己也不会相信。
“怎么不说了?你可以选择继续说谎啊,你不是很擅长这样的事吗?”
是的,谈诉也说的很对,他一直都在撒谎。
他没有立场告诉谈诉也自己的事情。
“对不起。”
门外的寒风游荡直墙角,将他眼眶的热□□落,在脸上留下一道湿咸的痕迹。
他的心很痛。
这种痛苦锥心刺骨,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疼痛,这一刻,正常人能够体会的感觉终于具象化了。
寥寥的三个字填平不了这几个月的朝夕,可现在除了道歉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无法将内心蠢蠢欲动的感觉宣之于口,那个答案试图召唤他,只是场合过分荒谬以致于他根本无法集中思考去探寻。
谈诉也一动不动,语气冷硬:“我问你最后一件事,既然都已经决定不见了,为什么现在会选择出现在这里?”
习在澈仰着头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或许追出来的那一刻他是想要解释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是他先选择的欺骗,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的造成的,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究竟想要得到一个怎么样的回应呢?期待自己解释后谈诉也相信吗?然后呢?
结果会比现在好吗?
不会。
“我不会再相信你,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谎。”谈诉也说着将手中的纸张扔在地上。
叠好的A4纸被风吹地洒落一地,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可以滚了。”
习在澈不知道是怎么从他家走到的街边,脑子里一片空白,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就连季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都毫无察觉。
“习董在问了。”季岭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递过去。
短短几个字容不得习在澈思考更多,他接过手帕,“回去吧。”
也许这就是一种正常的阵痛反应,缓一阵子就都好了。
就像以前一样,当失去了也就无所谓了。
——
柏林的冬天阴郁沉闷,纷飞的大雪描绘着风的形状。
冬日的阴翳似一场雾,穿过这场雾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热忱。
回到这个地方已经一个月了,谈诉也时常会出门走在铺满白雪的街道上,试图找寻遮蔽不见的太阳。
却屡次失败。
他其实不讨厌冬季,但这个月太冷了,他想要一点温度。
走到一家咖啡厅,他刚坐下,就接到了桑予深的电话。
“东西收到了。”
“你发条信息不就好了。”
桑予深迟疑了下,随后说:“有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说。”
“你又要让我给你寄什么?”谈诉也烦闷道:“既然事情没办完,当初干嘛那么着急回国?”
“几个月前,他来过我们医院。”桑予深直言。
谈诉也不解:“谁?”
“之前你半夜打电话给我说发烧了的那位。”
半夜,习在澈被冻醒了。
这个月总是这样,即使屋内开着暖气,他还是会冷。
他每晚醒来都会想到谈诉也,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他知道现在的谈诉也厌恶自己,讨厌看见自己。
可是他就是会忍不住去想他。
习在澈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月光下那张菱角分明的侧脸,以前是轻轻触碰就能感受到的温度,现在却只能靠想象。
那天后他一直在用公司的事情麻痹自己,只是一个人静下来时有种恐惧总是萦绕在心里。
自己的目标进展得很顺利,可一点都不开心。
已经一个月了,这不是阵痛的正常反应。
他想要去找谈诉也。
等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已经定好了去德国的机票了。
他不知道穿过那场雾之后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但这就是此时他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