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日光充裕,落叶满地。
原先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如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棵小树苗,在遍地枯叶的衬托下,倒显得像是苟延残喘。
林鹤清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光了,如今这样走在阳光下,其实有些不自在,只是他不在意。
沿着记忆里面的轨迹,一直在走,但是不管怎么走都找不到他想找的东西。
正在心中焦急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一个很不明显的脚步声,有人在靠近。
他想就近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但这其实很难。
这四周只有零星几棵树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看了看身后的那几棵小树苗,林鹤清也就没有再动,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当看清来人以后,他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鹤清哥哥!你回来了!”
让玖攸很激动,她以为林鹤清再也回不来了。
“玖攸,好久不见。”
林鹤清这时才注意到这些小树苗的土壤都是湿润的,想来应该是让玖攸在好好打理他们。
两个人坐着简单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才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林鹤清也不在此过分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玖攸,你知道我爹的遗骨在哪里吗?”他刚刚沿着记忆找了一路,一无所获。
“别紧张,鹤清哥哥。我当时见你们都走了,就偷偷跑出来把林伯伯葬了,而且是跟伯母葬在一起的,你别担心。”
让玖攸知道他的心情,焕光一族没有轮回,死了的遗骨算是活着的人唯一念想。
害怕林鹤清不相信,她赶紧把林鹤清拉起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两个人沿着刚刚让玖攸的来路走过去,经过一片小湖,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下立着几座衣冠冢,像是在盼望在外漂泊的游子归家。
“这里依山傍水,而且还跟我爹娘做邻居,又有伯母作伴,伯伯一定不会觉得孤单的。是不是很好啊,鹤清哥哥。”
林鹤清知道,这是让玖攸怕他难过,在宽慰他。
焕光族人自从死的那一刻起,魂魄就散了,不会再留存在世间,只有活着的人才觉得孤单。
林鹤清看着这几座衣冠冢,也没有难过太久,走了就是走了。
可是,他还活着。
虽然知道宿风苏应该已经在师门准备拜师了,崔季行还是走的不紧不慢,半点不见着急。
毕竟,他也不想早点回去带师弟,还是两个。
但再怎么拖延,也快到药师谷了,只要离开药师谷,离苍梧山就不远了。
于是,他想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动身回去。
边走边思考应该在哪里投宿,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然后就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人就倒地上了。
还没来得及想怎么避免被讹,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试探了两次鼻息,又看着那张清俊漂亮的脸庞,崔季行笃定,这应该不是新的讹人方式。
刚好在药师谷的地盘,算是日行一善,崔季行把人抱起来还不自觉掂了一下,发现这少年很轻,感觉如果不抓紧,只要稍不留神人就会飘走。
坐在药师谷客房,崔季行一边看司君行给那少年清脉,一边喝茶,然后又忍不住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忍不住感慨,“君行,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司君行清了脉,又施了针,却不是很想搭理他的话,有点不自觉的嫌弃,“你是来找我求医的,还是做媒的?”
崔季行笑了起来,说起正事,朝床上偏了偏下巴,“怎么样了?”
司君行摇了摇头,“我的医术还是浅薄了,看不太出来他怎么了,只能看出来他气血有些虚,但是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我将他留在这,劳烦你多照顾吧,等他醒了,确认无恙,你再让他走。”
司君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带来的人,当然是你自己看着。何况,这几日药师谷招新弟子,暂时没空给你看顾病人。”
“啊?”听到这话,崔季行就干脆趴在了桌子上,“唉,怪不得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那么多人,那他这身体现在可以长途奔波吗?我还忙着回师门复命呢。”
随后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崇北一行的收获,司君行点了点头,“没关系,他反正也醒不来,你把他带回苍梧山也一样。”
“行吧,我明日带他回去,问问我师父还收不收弟子。”
说完,崔季行继续无聊地趴着把玩茶杯,司君行也没说什么。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宫门应该是出事了吧。”
是很肯定的语气。
司君行很少怎么笃定的说一件事,除非这件事让他不安,
“明天回去,我会让师父传信宫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