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簌扑簌的雪轻飘飘地洒在枝头,枯枝一点一点低下高昂的脖颈,却还有“咯吱——咯吱——”的倔强,但薄雪的热情实难招架,最后只能双双跌入这凡尘俗世。
“砰——”
一声巨响,扰人清梦。
林鹤清缩缩露在外面的脖颈,重新钻进被子里,躲起来。
崔季行把这一番动作尽收眼底,伸进被子去摸他的手,是热的。
“怎么了,伤疼吗?”林鹤清见他动,却不说话,只能又重新钻出来,想去探他的额头。
崔季行将手拦下抓住,顺势把他拉到怀里,虚揽着,“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嗯?”林鹤清怕压着他伤,只能强迫自己清醒,努力控制着距离。
“这么困?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睡觉。”又想到林鹤清之前一直不喜欢出门,“你之前不喜欢出门除了畏光也有这个原因吗?”
林鹤清坦然地点点头,“幸好师父从来不要求我。”
崔季行被这个理由逗笑了,忍不住靠近摸摸他的脸,“那你现在还睡吗?”
林鹤清睁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起来换个药,好不好?”
林鹤清看他一会,又在被子里摸摸他的背,问出一个比较好奇的问题,“为什么你现在说话都像是在哄孩子?”
崔季行分出一只手盖在他后颈,揉了揉,诚恳回答:“想让你开心。”
林鹤清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小心地抱了他一下,把头靠他肩上拱,离开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崔季行把离开的人拉住,悄悄改了主意。
“做什么?”
“先不起了,亲一下。”
含吮,轻咬,深入,纠缠。
等两个人分开爬起来把门打开,才发现外面落雪了。
崔季行身上有伤,但是却毫不顾忌地跑出去。
洋洋洒洒的雪落在身上,他立刻转身对林鹤清招手,“鹤清,快来。”
林鹤清不理解,但还是朝他走去。
崔季行等不及又走上前去接他,把他的手抓住,十指相扣,一起走在路上淋雪。
林鹤清虽然没说话,但是崔季行知道他想问什么,“这雪显得你更好看。”
又是不正经的回答。
但这风雪却捧场,恰巧落到林鹤清的眉梢,飘到眼睫,舍不得消融。
崔季行替他轻轻拂开,感觉到林鹤清的眼睛轻轻颤了一下,他忍不住摩挲摩挲他的手背,手放下的时候,耳边听见林鹤清认真喊他名字,“崔季行。”
像是又在耳旁吹了一口气,留下不肯冷却的余温。
崔季行回到房里没多久,司君行就过来了。
见崔季行已经坐着等他了,就对他挑挑眉,“你昨天晚上在这睡的?”语气里面的诧异根本不掩饰。
“君行啊,治病救人是你的事,但我在哪里睡,是我的事,咱俩互不干涉。”
这话也算是变相地承认,司君行也不想再多问。
但有的人总是喜欢打破沉默,“小师弟去厨房给我取早饭了,你吃过了吗?”
司君行拿出银针,看他一眼,“刚刚在路上遇见林师弟,他会替我代劳。”
“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让伤患去给你取早饭。”
“五十步笑百步。”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在银针的面子上,崔季行选择放过这个话题,乖乖躺下。
刚把针扎完,宿风苏就带着早饭过来了。
一看见这个阵仗,他有些被吓到,赶紧把东西放下,连忙询问病情,“司师兄,我大师兄的伤难道又严重了吗?”
司君行笑着安抚他,“别紧张,只是疏通经络而已,这样好的快些。”
悬着的心放下,宿风苏松了一口气,看着崔季行身上狰狞的伤口,也顾不上害羞,只剩下心疼。
虽然昨天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但是司君行并不知道宿风苏拿妖丹这件事,此刻只是作为医者的本能,下意识地安慰他,“别担心,这些外伤只要好好涂药,很快就好了。”
“那内伤呢?”问出这个问题,宿风苏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泛红。
见他这样,崔季行叹了口气,主动把话接过去,“没事的,大师兄修为高,多养几天,就完全好了。”
无意中,朝桌上看了一眼,就赶紧转移话题,“你带了什么?”
宿风苏这才想起这件事,赶紧去把食盒打开,取出自己做的清粥和小菜,“我想着师兄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就给你送来了。”
崔季行看了一眼饭菜,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银针,无奈地笑了,“你吃过了吗?”
宿风苏不好意思地摇头。
“刚好,你和司师兄先吃。”
宿风苏一开始没有想到房中会有其他人,东西自然不会准备很多,此刻两个人吃确实刚好。
“大师兄,我喂你吧。”宿风苏还是记挂他的伤,也怕他饿肚子。
“打住,我可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你们先吃,我先好好治病。”说完,他又给司君行递了一个眼神。
司君行只能无奈地接过这个暗示,半恐吓半安慰地让宿风苏去吃饭。
等到把东西收拾完,司君行才去替他拔针。
看见崔季行坐起来系衣服,宿风苏才后知后觉有些脸红。
只能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擦桌子,掩盖异样。
林鹤清进来的时候,崔季行已经收拾好了,宿风苏在倒茶,司君行正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