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们都行了礼,才给他们引见后面的人——上官遥。
因为人多,且关系复杂,房间就显得有些局促,彼此之间也心思各异。
崔季行只能率先打破沉默,一边接过林鹤清手上的东西,一边把人迎进门,“阿遥怎么来了?莫非也是听说我受伤,专程来探望的?”
其实这个时候,上官遥来做什么,他已经猜到了,但是却先递出一个台阶,让人先坐下来。
上官遥听懂了,对他笑着颔首,“季行受伤,我当然要来看看。”
顾及一旁宿风苏的心情,崔季行在她开口前就先截住话头,“先说好,别关心我伤是怎么弄的。”
“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说?”
“那当然,连君行我都瞒着。”话说到这,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司君行,顺着就把话题转过去,“欸,君行,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先行一步?”
司君行接住他递过来的眼神,笑着看他一眼,“那我就先走了,阿遥一会无事,可以过来坐坐。”
“好。”上官遥目送他离开,才转过来看向崔季行,像是想问什么,但是顾及人太多,不好开口。
崔季行装作没有察觉,打开手里的食盒,将饭菜都拿出来,换了一个话题,“阿遥吃过早饭了吗?”
也没有忘记一旁的宿风苏,“这里还有汤,师弟要不要再喝一点?”
在等他们回答的时候,他就先给林鹤清装了一点汤,示意他先喝。
上官遥心里有事,也不好先走,干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宿风苏想多跟崔季行待一会,自然也就顺着答应了。
林鹤清并不是对刚刚的暗流涌动一无所觉,但他是局外人,只想赶紧吃完饭回去休息。
所以,这一桌四个人,只有他跟崔季行在好好吃饭。
崔季行之前就尝过林鹤清的手艺,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是很合他的胃口,他很喜欢,自然也吃的认真,时不时还会给林鹤清夹菜,嘱咐他多吃点好好养伤。
上官遥眼神几次落在他们身上,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宿风苏也看见了,心中难免有些吃味。
人总是贪心的,之前他只奢求可以陪在师兄身边,如今又开始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陪在师兄身边。
这种感觉,在师兄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却单独留下小师弟的时候,变得强烈。
回去的路上,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跟大师兄在一起了?只要有道骨在,魔血的问题就解决了,而自己又那么喜欢他,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要跟大师兄在一起,那就可以一直跟他待着,他身边也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端妄念,容易催生心魔,彼时他尚且不知。
林鹤清本来借还食盒的借口想告辞,但崔季行把人留在房中休息,自己提着食盒,把上官遥带走了。
上官遥是女子,自然比旁人心细,更何况崔季行这一连串的举动,也没有打算瞒着她,她很容易就看出些什么。
“你如今这是...?”她向来直率,心中有问,必定是要求一个答案。
崔季行认的很直接,“如你所见。”
“你喜欢他?”心中再怎么明白,但说出口还是难掩惊讶。
“我喜欢他。”
“可是。”理由万千,上官遥此刻却不知该说哪个。她了解崔季行,自己能想到的,崔季行全都明白,还会想的更多。
“这世道有太多的沉疴旧疾,阿遥是女子都尚且不怕,我又有何惧?”
“季行是周全的人。既然如此,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就先祝福你们。”
随后拿出喜帖递给他,“行了,这个给你,下月初八,我成亲,记得来看。”
崔季行心中早就猜到,但此刻接过请柬,仍旧忍不住唏嘘,“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最近修真界不太平,我的亲事已经变成我爹的心病了,不能再拖了。”
“君行那,你也亲自送吗?”
“本来没想好,所以才先来送你的,谁曾想…会在这遇见。”
“若是有顾虑,我可以替你转交。”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
话虽如此,但眼眶的红润骗不了人。
雾气缭绕,天地间顷刻染上朦胧。
站在司君行的门前,上官遥沉默着走不出一步,眼前门扉紧扣,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留有余地。
可是,自欺欺人,无济于事,门照样会开。
司君行站在门内看着她,笑得和蔼也耐心,“怎么不敲门,在门口站着,不冷吗?”
“冷,手都冻僵了,抬不起来。”上官遥的语气忍不住有些抱怨。
“进来烤烤火,就不冷了。”门外银装素裹,上官遥手上的一纸红,他看得分明。
风雪染尘埃,我早知你来意。
“还是不了,站在这里看得更加分明些。君行兄长,下月初八,阿遥大婚,来送喜帖。”
司君行看着眼前的红帖,笑意未减分毫,双手接过,应得干脆,“阿遥出嫁,兄长理应备下嫁妆,送你出嫁。”
喜帖泛起褶皱,他才摸到帖面的花纹,司君行错开眼,咽下嘴边的妥帖,重新开口,“兄长多问一句,妹婿何人?”
“大师兄,夏桑。”上官遥眨了几次眼,轻描淡写地回答。
“结此良缘,愿阿遥此后余生喜乐顺遂,幸福安康。”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满天飞花洋洋洒,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