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疑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在咫尺之间挨了一剑,虽然没有当真挨到,那股威势还是侵入骨髓,他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谢真已经尽量收敛剑势,但在向那根连结着神魂的丝线斩去时,心随神动,难□□露锋芒。那一缕金芒溃散退去,看在眼里分外熟悉。
他问:“可有什么异样感觉?”
景昀深吸一口气,体会了一下还活着的滋味,这才定下神来,仔细感知。
片刻后,他说道:“似乎轻松了一些,但……之前那种异样感觉,也并非那么明确,也不曾全然消散。”
谢真凝神细观,不出所料,即使蔓延的金光暂时被斩去,那无形丝线却仍旧停滞在虚空中,飘忽不定,正在一点点重新聚合。
景昀忐忑道:“是不是有点不妙。”
未等谢真说话,另一边就有人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屋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那几个到访的妖族已经离去,长明大步走了过来,上下扫视景昀。
景昀头皮发麻,只觉得对方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凶。
谢真很熟悉长明这副绷着脸的样子,推算阵盘十分耗费心力,他以前沉迷钻研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会这样,累过头了就有点木愣愣的,这时候逗一下就特别好玩。
不过在旁人看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应该就只剩下严厉了。
长明转头对谢真说:“听到你出剑了。有没有妨碍?”
谢真知道这说的是他和星仪之间那种玄妙感应是否有影响,答道:“没什么。”
长明又把视线移回景昀身上,流露出一丝“你为什么还站着”的思索。
景昀:“……”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看到我被一剑撂倒吗?
他感到两人一左一右地审视着他,目光在他身上交汇,一时间不禁怀疑这世上还有没有哪个人承受过他此刻的压力。
天光之下,从神魂上升起的黯淡丝线逐渐凝实,而那一点金色也从虚空中显现。虽然如今微乎其微,但要将丝线重新浸染,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情。
长明下了判断:“没救,别拖了。”
景昀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万分。谢真无奈地看了长明一眼,对景昀解释道:“不必惊慌,你如今并无大碍。不过……”
他想了想,毕竟还不能作断言,需得谨慎措辞:“那还未被追溯的源头,对你的影响一时间也难以隔断。而今,最好是将你暂时封禁,以免危及到你。”
“何必顾及我的安危?”景昀立刻反驳道,“把我带着,也能给你们一些参考吧?要是发觉我有什么不对,你就是给我个痛快,我也不会说什么!”
“别逞英雄。”长明可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你难道想跟你师父对上吗?”
事到如今,衡文的筹划背后多半和现任山长脱不开关系,几人心里也都大致有数。只是被这么不客气地说出来,还是让景昀面色惨白。
但他语塞片刻,仍然坚持道:“照这么说,我门中弟子也一样身陷险境,我……”
话音未落,他身上禁制腾起一阵光焰,顿时让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谢真微微叹气,在他伸手去扶之前,长明已经隔空做了个手势,一道烟气半隐半显,卷着倒头就睡的景昀,往他之前待的厢房拎去。
把他直挺挺地摆好,长明皱着眉头,又向上添加更多禁制。谢真在门边默默看着,听到他说:“就这么睡着,不醒就没事。回头我使人看着他。”
“王庭要调来部属吗?”谢真问。
“三部都已接到传令,调动在路上了。”长明说,“到时安排一下,不叫他落在狐妖手里,别说我没照顾他。”
谢真忍俊不禁。一笑过后,他也不再掩饰忧虑,说道:“看景昀师弟的情形,我担心衡文那里有大变故。”
“你且来看看这个。”
长明在他手上一拉,把他牵向小院对侧的屋子。谢真一怔:“阵盘已经建好了?”
“你就瞧不起人吧。”长明道,“哪还用得了那么久?”
看他一派轻松,谢真心知没有他说得那么容易,长明也是尽心竭力,估计搓玉筹都要搓出火星子。
他也不揭破,只微笑道:“你学什么都快得很。”
长明:“那是当然。”
谢真看了一眼他的手:“想必你这个隔空搬运的术法,也是新学的了,不用再费力动手地给人背过来、抱过去。”
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