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玉偏头。
剑眉星目的男人笑得成熟又端庄。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
“齐哥你怎么有脸在旁边当证人,一起来聊聊?打昏这小孩的不是你吗,哥。”
男人凌冽的浓眉高高扬起:“小齐道友,依在下之力,若真要对一个孩子出手,怎会仅是让他昏过去呢?”
“我靠!你也太会扯淡了吧,你他妈说要把他送回家,结果带走一晚上,还让我亲自去拿他的呢,你这人怎么……”
“一问便知。”
裹藏着促狭的桃花眼半阖,漫不经心道:“张老板,听听孩子怎么说。”
小虎从张老板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迫不及待地叫起来:“才不是这个大哥哥呢,就是那个坏人!他把我丢河里,还打昏我!张爷爷,他想杀了爹还想杀了我!”
齐舒玉哼哼两声:“你怎么不说你尿裤子?那么大了还尿裤子,害不害臊啊。”
小虎看来是臊上了,‘哇’地一声又嚎起来:“他就是坏!姥姥,他最坏了,等他杀了我和我爹,他就会杀掉张爷爷的!姥姥快点杀掉他!”
猩光愈发灼热的漆黑双瞳看了过来,森寒一片的眼底弥漫着浓稠死气。
齐舒玉顿感汗毛倒竖,凉意??进骨髓。
“我没有!他胡说,你家小孩撒谎!”
“你怎……么证……明。”
还要证明?
什么证明。
出生证?
身份证?
头脑一片空白的青年慌乱地掏了掏,只在怀里摸到一包温凉柔软的炸鸡外卖。
害,
还在穿越嘞。
他瞥了眼面容各异的NPC,目光直白地聚集在他身上,无一例外。
想起身后的骚.货,
齐舒玉清了清嗓子。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
他不甘示弱地回望向落井下石的狗逼,稳操胜券道:“我吃过吐真鱼的,现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一定真,但肯定不假。”
不知道吐真鱼在这个世界是什么等级的炸弹,
投进水里之后一群人明显神色不再如初。
齐北厉眼底讶异更甚:“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小爷我现在就能给你表演一段,”轻松镇住一帮没见过市面的家伙,齐舒玉洋洋得意:“臭傻逼没想到小爷我有bug在身上吧,bug是什么你听得懂吗你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过的文盲,思想品德这东西都没见过也敢跟我称兄道弟,你那嘴巴长出来对你有好处吗,家里人不教你……”
他止声。
齐北厉不仅没有生气,紧蹙的眉头反而愈发舒展开,接着高高挑起,璀璨桃花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愉光。
齐舒玉心下莫名一跳。
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猝然将他高高举至半空!
“唔——”
无形大手收缩着,不断挤压的空气隔着骨肉几乎捏爆了内脏。
“撒……谎那是魔……族的。”
“……”
“离开魔界……的水会死。”
“……”
“你们……进不……去。”
“……”
如玉十指发颤着胡乱推拒着什么,却一次次穿破夜色,最终蜷缩紧扣在如墨玄衣之上,曲线优柔的白玉色长颈痛苦地向后仰去,一片无声力竭的青筋隐隐跳动。
“但申墨可以。”
少年冷泉般的嗓音划破寂静。
“申墨?”女人沧桑地细细呢喃一声,漆黑眼瞳一瞬间被血色占满:“申……墨死!坏人死!”
五脏六腑骤然失了控,痛得好似经历了能将人撕碎的混乱车祸现场,滚烫腥甜的液体在体内涌现,冲破唇齿,不受控制地从嘴角坠落。
齐舒玉眼前霎时一片模糊。
……操了,
好他妈痛。
下线吧。
“夫人!”
“哇哇哇哇哇——爷爷!张爷爷我怕!爷爷哇哇啊爷爷!爹——爹你快来救我!爹!”
失重感突如其来。
“你……有天尊……的味,道……为什……么?”
玄衣青年四肢无力地落入脂香扑鼻的结实怀中,温玉指尖搭在艳丽绸纱上,像落水的狗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靡红与潮水泛滥。
急促的脚步踏着细碎铃声而来。
“怎么啦怎么啦!小虎你怎么啦?!”少女清脆甜美的嗓音犹似带着世外桃源的芬香,冲刷掉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冰冷血气。
“啊啊啊——不要——”她一个人此起彼伏的尖叫戛然而止,惊声爆哭起来:“师兄!师兄你这是怎么啦呜呜呜呜你要死了吗师兄?!”
听到她的咋呼,
齐舒玉浑身骨头都莫名软了下来。
……哎,
看来还是没到下线的时候。
他轻轻闭上眼,呼出一口腥甜干涩的浊气,再一睁眼,逐渐清晰的视野中赫然是连浓厚脂粉也遮盖不住的爬山虎,枝繁叶茂。
咕叽咕叽……
咕叽咕叽……
齐舒玉不敢动了。
棠风敢这个时候发病,
看来他真是堂堂正正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