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尤迦云说。以前只是暗暗揣摩,想着怎么自己一个小配角杀青花束比主角还隆重,后来再收到一样的花束心里有了点答案,按耐住去问的的冲动,到现在,再次面对一样的花束,尤迦云有经验还专业,压得住脸上表情。
顾栩问:“然后呢?没有点别的表示。”
“等你杀青,我也可以给你买杀青花束的,你是想要这种表示?我觉得不是。”尤迦云问完马上接道,“但别的表示我给不了你。”
“为什么?”顾栩有一种上课时老师问出“怎么解”的严厉态度。
尤迦云说:“没准备好。”
顾栩问:“要准备什么?”
尤迦云回答:“就这么开始的话,最后一定是重蹈覆辙。”
大概是过去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复盘这一段感情的失败原因,并没有找到很明确的答案,否则也不会一直困在里面,可以肯定的是,就像顾栩讲过的,有仇比有爱更能长久。
以尤迦云这唯一的经验来看,爱最终无法避免走向怀疑、自省和攻击,会让他变得疲惫。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从满心欢喜慢慢陷入自我内耗,要每天观察顾栩到底是顾栩还是角色,要每天审视自己到底哪里遭人嫌弃。
当然,也不是活在恨里能让人更痛快,但至少这段关系是牢牢捆在一起的。
顾栩是知道的,知道两人之间的相处有问题,但他更多是看到尤迦云身上的问题,认为尤迦云有时攻击性太强,缺乏耐心,不够主动。既然已经牢牢捆死在一起,那他是愿意多走几步的。
愿意适当做出引导。顾栩说:“不努力一下怎么会知道一定是重蹈覆辙。”
尤迦云摇头,开玩笑口吻说:“我不想努力,你努力吧。”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努力的方向?”没有了前面的严厉模样,顾栩让了道,走开去厨房,一边说道。
带着几分随意,说笑似的,尤迦云进了屋子,“至少要让我不用在面对你的时候,还要思考,你的表情你讲的话有多少是出自你本人,有多少是角色影响……”
尤迦云去了浴室调水温,也没管顾栩有没有听见他在讲什么。
应该是听见的,因为一回头,看见顾栩拿来两袋水果站在门口。
“葡萄还是石榴?”顾栩问。
“都要。”尤迦云说。
顾栩点头,返回厨房,把水果冲洗一遍后,泡在清水里。回身时,尤迦云已经跟了过来,倚靠在厨房门边。
顾栩过去把手上的水擦在尤迦云衣服,一边推他出去,要先去洗澡,再问着:“刚刚说到哪?有多少是角色影响?我入行有十年了,资质再差也不能到现在还分不清工作和生活。”
“谁知道。”尤迦云后背被抹了一摊水,气不过,抬脚要踹顾栩。没踹到,改成推他一把,然后说:“现在是这么说,要之后让你演个虐恋情深,没准儿你就会和另一个主演爱的死去活来。”
顾栩顿了顿,问尤迦云:“如果是这方面让你没安全感,我知道该往哪努力。”
尤迦云冷哼:“我条件这么好,我会没安全感?”
顾栩定定地看他,片刻,尤迦云改口:“努力一下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只给每一个知道把握的人。尤迦云杀青之后在横店多留了一周的时间,理由是东西太多,一件一件打包好寄回家很费事。
最后拖到剧组杀青,跟大家一起吃了杀青饭。
他没有象征性回礼也给顾栩送杀青花束,那天顾栩要收的花可太多了,尤迦云再送也没新意。
出于礼尚往来,他给顾栩送了杀青礼物。挺多种类的,比如把打包不了的咖啡豆磨成份做挂耳包送了,省得浪费。
怕物流会磕碰坏的几样咖啡器具也送顾栩了。反正顾栩房子不是租的,放着以后再来这边工作都能用到。
在一桌子咖啡品类里,顾栩拿起其中一个稍显另类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墨镜。
顾栩平常出行少有戴墨镜,除非是在海边或者室外太阳很大的地方。是尤迦云送的,也能满意收下,回一句“破费了”,然后准备戴上看看。
尤迦云在一摆放自己搬来的咖啡玩意儿,漫不经心说着:“客气。顺手买的,别人当大明星都戴墨镜呢,你怎么可以没有。”
说着转过头,见顾栩手里正拿着一张卡片在看,尤迦云本来还要问“那是什么”,话刚到嘴边,立刻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抢走卡片。
没抢到,被顾栩绕开了。顾栩读着卡片上的字:“虽然三亚的太阳没有我想你的心炙热,但我觉得你应该还是需要一个墨镜。”
那张卡片是墨镜的保修卡,上面印有购买日期,顾栩顺道把那个很遥远的时间念出来,然后恍然了一下,说:“已经不记得你也有过嘴甜的时候。”
“幼稚死了。”尤迦云夺走卡片捏在手里,“分手前没送出去的礼物,我留着也没用,你当旧物回收就行。”
顾栩说“行”,试戴上墨镜,他看着尤迦云,深色镜片遮挡了灼灼目光。旧物,旧情,旧人,一切在从未舍掉的情愫面前都称不上“旧”,它曾经被珍视过,又怎会是回收。
所以,回头路不一定是重蹈覆辙,因为彼此都记挂着如何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