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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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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

“再过一个小时会送到……”顿了顿又接着说,“好奇怪的对比。”

凌初一笑了一声,没接话,认认真真洗完脸,拿起手机才发现这人还没挂电话。

“还有什么事?”

“去量体温,体温计在床头柜上层抽屉里。”

凌初一都走到客厅了,闻言又转回房间去,唇边挂着笑,妥协说“知道了哥哥”。

两人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等凌初一量完体温把照片发过去,郑庭酒轻声交代“吃完饭记得吃药”,终于挂断电话。

一起睡吗,庭酒哥哥?

知道了哥哥。

郑庭酒捏着手机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时间觉得心口发烫。手机设置了通话自动录音,退出通话界面,郑庭酒找到最新一条录音文件,重命名,备份。

上一次听见小初一叫哥哥是校门口情急下的对峙,上上一次就得追溯到他回国那天——阴风怒号,听见一个陌生清朗的声音喊“庭酒哥哥”时他整个人僵成一尊石雕。

沈昭在邮件里说接机的人会主动去找他,让他在原地等一会。

竟然是凌初一。

……还好是凌初一。

省去了那些再登门拜访和再寒暄熟悉的挑战,曾经抱在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孩抽条成大人,带上一点成年人的包容和冷静,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撑着伞走在他旁边,问他想先吃饭还是想先睡一会。

其实他想抱抱他,和他说“你长高了”。

还想听他再叫一声“庭酒哥哥”。

好在这些小小的希冀,都在一个个实现,在目前这种平静、自然,熟稔以至亲昵的关系之下。

但这并不是全部。

导航的声音响起,平静冰冷的电子女声冲淡了郑庭酒奇形怪状的旖旎思绪,他看了一眼时间,发动汽车。

按导航一路开到目的地,依旧是阴沉沉的天,但是没有下雨,郑庭酒把车停在附近,然后步行前往。

李舒口中的老房子并不十分老旧,是一栋两层的自建小楼房。

打开大门走进去,灰尘扑面而来。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整个屋子透着沉沉的冰冷的气息,家具积灰,没有半点人气。

但是所有东西都被翻得很乱,像是很多年前这里闯入了一群强盗,蛮横粗鲁地四处搜刮,又逃之夭夭,于是这个曾经热闹温馨的家被按下暂停,丢下秘密匆匆搬离。

灰尘覆盖。

地砖分明是焊死的,郑庭酒又是搬沙发又是撬地砖,十多度的天气硬是出了一身汗,想到下午要顶着一身灰去给一百多位本科生上课……窒息jpg.

“咔哒”一声,手下一用力,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瓷砖突然裂开,郑庭酒还在纳闷自己手劲怎么这么大,就听见某种胶状物被撕扯开的声音——碎掉的一小块瓷砖下面是一片黑色发干的胶的痕迹,能看出来被重新粘过。

自建的房子本来工序就不够严谨,日积月累下瓷砖空鼓,沙发下面一整片几乎都翘了起来,李舒父亲老李同志看不下去,自己买来玻璃胶枪一通鼓捣把这一整片能撬的都撬了起来,强行借助外力“粘”好,也就是那些黑色发干的胶状物。

李舒本来联系了专业的工人上门维修,被自家父亲拒绝后干脆找来了“千藏万藏”的信,就这么一起放了进去,压平,粘牢。

不过郑庭酒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在撬起小半块碎片后意外发现这一整片区域都是“再粘贴”的,有了突破口后其余的地砖也很快都被撬了起来。

然后那个被黑色发干的胶拉扯得不成样子的东西也随之暴露……郑庭酒轻轻撕下来一些胶,发现那是一个被压得很平很平的铝箔真空密封袋。

找到了。

东西肯定得给凌初一,李舒那天晚上的断断续续的陈述大概表明了一个事实,就是随着她的离开,与秦典还有关联的人应该就只剩凌初一了。

她的遗物,理应归给最后的朋友。

但他不确定这个脏得看不出原貌的密封袋里是什么,小姑娘的遗书都写了什么,李舒那么害怕又那么伤心……如果凌初一出现更剧烈的应激反应呢?

不过……这大概是目前他们可以正式聊聊“秦典”的最好契机了。

那天晚上凌初一说“她后退了,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虽然没有了后续,但这算是一个开始,坦白的开始。

更成熟和更体面的解决方法应该是保留成年人之间得体的分寸,谁都有开不了口的过去和不想被揭开的伤疤……何况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小……

不行。

他必须知道。

所有情绪被妥帖地收好,放回,滴水不漏。郑庭酒按部就班回了学校,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流走,走出教室前郑庭酒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下雨,天也还没完全黑透,厚重的墨黑云彩沉沉地压着,看得出来今晚可能还有一场暴雨,他面不改色收回视线,边向外走边给家里的小朋友打电话,没接。

他下午给凌初一发的消息这人也没回,郑庭酒有些摸不准这人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一颗心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直到走出电梯看到眼熟的鞋才放下心来。

……那怎么不接电话?

推开门,明亮的灯光落在身上,郑庭酒无意识放松了手中捏得紧紧的购物袋,挂好西装外套走过玄关,正好对上坐在客厅茶几前闻声看过来的凌初一的目光。

凌初一整个人被一种低迷甚至算得上颓丧的气氛包围,看见他的一刻轻轻眨了眨眼,眼里染上笑意,一瞬间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染上色。然后这人不正经地笑起来:“哟,郑老师回来了?穿这么正式,显得我现在很不帅。”

他的声音有些沉,应该是一下午没说话的缘故,这么一句调侃带着自然的亲昵,听得人心里发软。

“今早开会。”郑庭酒慢慢走过去,“没看手机?”

“……手机早上吃饭的时候丢厨房了好像。”

不大的茶几上铺满了书、试卷,凌初一右手转着笔,左手支着下巴抬头看他。郑庭酒本来以为他坐在地上,走过去才看到这人坐在一个抱枕上,面前是一张答题卡,写满了字。

他之前是很认真觉得凌初一厌学情绪好像有点重,但后来发现也不是这样的,可是又实在谈不上好学……郑庭酒和他对视,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闷。

凌初一好像一盏泡在水里的灯。

有光源,没有热源。

跟着灯就能被照亮一小方黑暗,但是你不知道这灯什么时候会进水。

……进水?

他伸手揉了一把凌初一的脑袋,露出一点笑意:“怎么不去书房?”

“地毯坐习惯了,感觉待在地上比较有灵感。”凌初一把笔一丢,向后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干涩的眼,“你拎的什么?”

“晚饭。”

“不是说带我出去?”

“给你做。”郑庭酒弯下腰,伸手去拿那张答题卡,拿起来才发现下面还有,他手里这张是文综答题卡,还没做完,凌初一的字凌厉挺拔,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的视觉效果很是惊人。想起那篇《希望的田野》,郑庭酒低头看他,认真说“小初一,你的字很好看”。

凌初一定定看着他,没什么情绪:“……我知道。”

“坐这儿一下午,腿不麻?”

“我又不是就这一个姿势。”

郑庭酒轻笑一声,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这人温热的体温,熨帖的暖意顺着指尖敏感的神经一直爬到心脏,收回手的时候指尖都有些发麻,他转身就走:“别做了,起来走走,半小时吃饭。”

“只剩两题了,马上。”

历史小论文写到一半,凌初一猛地跳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做?!”

郑庭酒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不是嫌弃冰箱是摆设……”

他两步窜进厨房,郑庭酒把他手机递给他,眉眼微弯:“只会做牛排和意面,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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