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保镖原本的行程是护送大少爷回到家里,然后自己可以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台湾。想着好不容易有私人时间,他还偷偷发消息,约了多年不见的战友小聚,这下全泡汤了…
“不要让我所有话都讲两遍!叫你做什么你就做!”
林北施的怒火无处发泄,如果保镖继续不听指挥,他正好跟保镖打一架,撒撒气,然后老老实实回去跪祠堂。
保镖注意到他握起了拳头,于是不再多问,开始联系机票。
车已经向机场驶去,行至半途,保镖回复道,“机票没有了,私人航线也要等到明早八点才能飞。”
“……”想洒脱地说走就走都不行…
“不如您先回家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接您?”保镖壮着胆子劝说,因为他真的很想见战友。
林北施迟迟不发话,司机只好把车停在机场高速的入口旁,安静等待。
“掉头吧。”林北施终于开口。
再回去一趟也好,至少把那支鼓棒带走。
林北施差点就忘了,一开始来这里的原因——他想找到儿时的玩伴,那个向深渊里的自己伸出手的男孩。并且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逃避继承父亲的事业。
可现在,朋友没找到,却已经答应听从父亲的安排…
……
一路若有所思,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子。
刚开门,保镖就拦住林北施的步伐,开口道,“有外人来过。”
钟点工定期都会来收拾,罗叔也肯定会在他到家之前,找人来检查一遍,确保安全,且把房子调试到最舒适的状态。
林北施不以为然推开他的手。
保镖侧过身子近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您必须立刻回车里。”
“外人…”林北施扫视一圈,掉在地上的沙发抱枕,掀起一个角的地毯,未关好的零食柜柜门…明显是有人来找过东西…
可是哪个笨贼会进门换鞋呢?换的还刚好是卢一那双软塌塌的黑色真丝拖鞋。
“不是外人。”林北施顿时喜笑颜开,“是我男朋友。”
——他在家,他在等我回来。
原来还有这个答案。
林北施的预想中,都不曾出现过的完美答案。
他拿过司机手里的行李,进了屋。保镖拦不住,准备跟着他进来。
林北施回头压低声音说,“你出去,你的任务完成了。”说着还把保镖往外推,“难道还要他出来给你请个安?”
考虑到专业组织不会露出这么多马脚,普通小贼也根本不是超雄大少的对手,再加上对方说得如此笃定,保镖便不再停留,果断退出了屋子。
也不怪保镖们私下给他起外号,林北施爱打架是出了名的,从小就这样,保镖们服务过的各种怪脾气有钱人数不胜数,自是不会什么事都大惊小怪拿出来说,但雇主打自己保镖、还打赢了这种事,只在林北施身上发生过,叫他超雄大少一点都不为过,要不是看他外貌实在出众,都准备叫他哥斯拉的。
保镖们开小会的时候还讨论过:林胜坤给林北施雇保镖,到底是要保护他儿子还是保护无辜的路人。
幸好林北施现在常年在内地,需要保镖的时候很少,不然他们早晚都得辞职。
关上门之前,林北施突然对他笑了一下说,“谢谢。”
谢谢?谢什么?还有这一脸清澈的笑,又是怎么回事啊?一路上丧着脸,还无数次想跟自己比划两下的那个人是谁啊?
扑克脸保镖,不自觉挠了挠脑袋,转头跟司机面面相觑。
“明早还用送去机场吗?”司机问道。
“不用了吧…”
……
林北施尽量让拐杖落地的声音降到最低,慢慢走近卧室,慢慢推开半掩着的房门。
卢一安静地趴在床上,还睡在自己那一边。
这一幕让林北施眼眶微微发热。
他走到床边,抽出卢一手里的糖,用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温柔责备,“睡前不可以吃糖噢。”
林北施用手指抹掉一颗即将从鼻尖划落的汗珠时,听到卢一若有似无“嗯”了一声。
房子里开着地暖,温度维持在22°C。卢一穿着睡衣,套着外套,热得脸都红了,眉头也紧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林北施关掉其余灯光,只留了一盏暗黄夜灯,然后拉好窗帘后,又拿来浴巾浴袍,才小心翼翼替他脱掉了外套。
平时都打扮得时髦精致,背地里居然会穿可爱的小猫印花睡衣。林北施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的腿支撑不了太久,于是想先坐到床上,再帮他翻身,换掉汗湿的睡衣。
林北施一只手撑着,半侧过身体,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稍一使力,就把人翻了过来。
解开了衣扣,抬起他半边身体,托着手臂脱出袖子时,卢一就这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林北施身上,然后顺势往怀里蹭了蹭。哼唧半天,终于嘟囔出两个字,“抱抱。”
明明他才是最会撒娇的那个,却还总是吐槽自己说话嗲。林北施只能无奈笑笑,然后蜻蜓点水般浅浅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林北施不愿推开他,只能摸索来浴巾,伸进他半敞着的睡衣里,一点点搌干背后的汗水,像对待一个生病的孩子一样,耐心、轻柔。
做完这些,他低头嗅了嗅,闻着熟悉的淡淡茉莉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