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跟上。”薛南苍走到一半发现他没有跟上。

贺无言压下心中惊讶，默默跟上，心中对他们的关系更加好奇。

火红烈日攀上高峰，水气渗入地面，野草发芽，根系扎进更深地下，蔓延、生长，汲取更多养分。

日光晕眩，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模糊，榭季蹲在地上低头瞧着那根绿油油肆意生长的野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伸展，翠绿变深绿，根系愈发坚韧，风吹雨打也无可奈何她，强大到周围野草再也无法夺取她的养分。

她可真顽强啊，在一众野草中出类拔萃，拼命向上生长，美中不足就是好像有点偏离原本生长曲线，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看着这根野草，双手虚挡住那几乎要烤干地面的烈日，可周围没有水源，在这样下去，这根野草撑不了多久的，情急之下他瞥向自己的手，好像想到了办法。

“榭季！”有人在喊他，他循声望了一圈，最后看向手掌下的野草，好像是这根草在说话？双手也变得笨重，脱力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榭季？榭季！”那人持续在喊他，榭季这下更加确定就是这根顽强的野草，真的会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一股眩晕感袭来，榭季缓慢睁开眼，眼皮还有些沉重，这下那声音更加清晰了，原来野草不会说话，正说着的另有其人。

年云浅见他手指微动，眉头紧锁，以为他陷入梦魇之中，遂叫他名字，接连喊了几声也不见他好转，心中有些焦急，见他幽幽转醒心中才松了口气，“你醒了。”

榭季睁眼看见茅草横梁，眨了眨眼，又扭头看见年云浅担忧的眼神，缓了一阵，“我们这是在哪？”

“放心，目前来说这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李秋风见他醒来就要起身，连忙扶他靠在垫上，“现在你的情况有些糟糕，不宜乱动，我是高常照旧友，方才在你身上感受到属于他的内力，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原来他叫高常照。”榭季低着头，双目无神，似是陷入了一种回忆，些许长发垂落肩前，更显得他安静。

周围陷入安静之中，只听见地下河潺潺流水声，奔向远处。

年云浅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她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上一次杀了人后他的手也有些抖，这其中必然有关联，见他这样，此刻心中竟然涌出一阵心疼，“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我杀的他。”他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双手攥在一起，“我以为我活不过十岁，所以想找个地方安静去死，但我遇见了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他中了噬神蛊，将一身内力给了我，告诉我如何杀他，所以......”他有些说不下去了，高常照临死前那双血眸中充满了祈求和解脱，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了。

那年他十岁，哭着亲手割下高常照的头颅，此后只要一拿剑，手就止不住颤抖，这对于练剑者无疑是致命的。

李秋风掐得泛白的手忽然卸了力，他转身望着山洞外，仿佛能越过层层阻碍，无奈长叹一声，“他还是这样，宁死也不愿落到他们手上，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是我也会这样，你不必内疚，替他解脱，他应当是感激的。”

年云浅双手覆上他越发颤抖的手，慢慢拉进两人的距离，手抚上他背脊，一遍一遍。

屋檐下风铃突响，有人在闯杀阵。

待李秋风转身时，榭季已经晕倒在年云浅肩上，而年云浅的手还未放下。

“有人进来了，你带着他走吧。”他调转自身内力，“临走前我也送你一份离别礼。”李秋风立于年云浅背后，将自己全部内力传给她，速度之快年云浅还未反应过来，“前辈，您什么意思？”

结束后，他拿出杀阵完整图纸，“这是你父亲留的后手，跟着走就能出去，我也要做选择了，若我被控制，你能很轻松杀了我，若我死了，这一身内力也不算浪费。”

年云浅眼眶微红，完整行了礼，“前辈之恩，晚辈铭记，也定会为您报仇。”

李秋风扶起她，“不必如此，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人生有很多事，不要困于报仇这一件事上。快走吧，外面一定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是时候让他们知晓何为杀阵。”

年云浅背上榭季离开了此地，走之前她深深望了眼李秋风，看见他走入黑暗之中，融入长长的暗道中，再也不见。

八面楼，薛深听着手下人前来告诉他杀阵已开，嘴角笑得肆意。

薛南苍坐在他对面，取下斗笠，露出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如今我已来了，你当如何？”

贺无言大吃一惊，不动声色来回扫视他们二人，在外人看来，除了气质，其他的简直分毫不差！怪不得鬼医从来不揭下斗笠，他们竟是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