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好说,好说。”老人笑着提起茶壶斟满瓷杯,将其推向了中原中也的方向,用沙哑的声音道:“贫僧出家三十载,所循之道上溯可至檀林皇后,传说其极擅谈三味线,明心见性、了悟诸行无常,因证佛法乐理尤可互通,贫僧愿倾囊相授,中也也不必拘泥于己心了。”
中也碰起茶杯,这才发现东北角悬吊着的竹架上有三件藤编小筐,分收和歌集、管弦乐书和《普劝坐禅仪》,一角墙隅里则倚立着琴和琵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旁边一直静立着的第三人开口了:
“留下吧。”
话音刚落,中也那双锐利的蓝眼立时望过去,“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如果你不来,就告诉我住址,我有空了自己就会去找你。”凤眼少年垂眸把玩着一片红枫,声音清澈:“可你不是,你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样找你打架很不方便。”
“所以,留下吧。”
中原中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绽出一抹肆意而灿烂的笑容。
他说:“喂小子,真可惜啊,看样子你和我是一种人……那就实话说吧,我要成为唯一的最强,你呢?想和未来的对手当师兄弟吗?”
庭院里两人互相瞪着僵持了片刻,果不其然最后还是得时广劝架。
他先是瞥了一眼云雀恭弥,随即才用沧桑浑厚的声音叹道:“我会为中也君办理日后生活所需的户籍证明,此处存书众多,中也君也可自行挑选学习——草庵粗陋,毕竟可以栖身啊。”
中也垂下眸,不知怎么地,他想起自己十六岁时也曾有这样一个人劝他,劝他不要留在黑手党,劝他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后来警官先生死了,他再没有见过同他相似的人。
而往事已远去这么多年。
秋风使杯中茶泛起阵阵涟漪,落叶飘下的那一瞬,云雀听见一道极低的声音说:“师父,请传授我技艺吧。”
“我会一辈子敬重您的。”
云雀恭弥紧紧盯着中也秀丽的面容,一时愣住,心中难得茫然。
却又听僧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中也真是一个好孩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云雀忽然觉得,眼前那个瘦小的孩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痛哭出声,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