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威胁她。
居然,还拿出隔墙有耳这样的话?张翩然真想骂他一句,恬不知耻,可她感受到唇边粗糙纹理,她不能在这时候惹怒了他,“公公,捂得我透不上气。”
霍洗忧这才慢慢松开手,但人依旧离得近。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弓着背,耷拉着眼皮,看似漫不经心,其实,眼眸里凝视着的满是她脸上的神情。
女人唇边细小的,微不可见的绒毛,看得他都心生欢喜。
“不能啊。”
她半仰着头,“没轻没重,你心里都没个数?”
霍洗忧眯了眼,略显亲昵,“那奴才温柔些。”
温柔?
他还想做出些什么混账事?
张翩然见他迟迟不肯走,像像是硬要贴上来的狗皮膏药,板着脸训道,“公公来万安宫是为柔妃传话,再不出去,可是要惹出误会来了。”
霍洗忧终是忍不住,冷笑道,“娘娘,才是技高一筹。”
她拧着眉,“我不知公公说的是什么?”
他这样的人要是真能全心全意帮衬她,才是有鬼!
张翩然不知御花园之事,早有人将话传入霍洗忧耳中,后宫妃嫔都以为贵妃娘娘安心养胎,哪里又会知道,她为了让柔妃不爽快,使了这么多心机。
让画眉替她侍寝。
这事,连他霍洗忧都给瞒了去!
他不担忧画眉会多嘴多舌说了什么旁的话,只念着她身怀有孕,还劳心劳累,真是不值当,只道,“柔妃那处,奴才自会找人看着,不用娘娘再费心思应对。”
张翩然的眸色暗了两分,她懂霍洗忧的意思,憋着一口气,道,“霍公公,你又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还见不得我使手段了?”
霍洗忧凑近一寸,轻声安抚,道,“柔妃并不寻常人看到的那般柔弱,否则她也不能卧薪尝胆,隐忍不发的在陛下身边多年,而不要一个名分。”
很显然,她听不得他嘴里说出夸赞柔妃的话来。
“你不用再往我心头上扎刺,我明白得很,陛下心中属意皇后之位是柔妃。”张翩然添油加醋,没好口气,“你要是能让柔妃为你办事,那才是好手段!”
霍洗忧在她耳畔低声说话。
宦官的声音阴柔,吹进耳洞的风引得她发痒,她压了压心中的不快,将手抓着裙边的两侧,不算很耐心的听着,“你此话认真?”
“柔妃已经上钩,便不会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还请娘娘在多给奴才些时日。”
柔妃她真会为了争宠,而去抓皇帝的把柄要挟?
张翩然想起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鬼混的谣言,正是柔妃的手笔。温柔恭顺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那可是更可怖的存在。
她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捏了捏。
哪怕柔妃拼命想要做些什么,都于事无补,她在皇帝心里已经变了,青梅竹马,年少情意,一去不复返,她也不再是那从前皇帝记忆里的模样。
皇帝他总有日,会把柔妃当个寻常女人对待。
冷落。
到最后,相看两厌。
张翩然的脑子里似乎已经出现那样一日的画面,霍洗忧不愧是她选中之人,所说之话正合她心意。她抬眼去看他,看似对皇帝忠诚,何尝不是想要看到皇帝众叛亲离?
她说,“那我姑且再信你一回。”
“奴才不会让娘娘失望的。”霍洗忧想她对自己误会颇深,也不急着辩解,她心底里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要太子殿下之死的真相,他会亲手将这谜底一一送到她跟前。
-
张翩然也没闲着。
这后宫里的嫔妃众多,多一个盟友与她才是最有利的局面。
备下厚礼送到静贵人那处,她坐在椅子上,见着这位清秀佳人日渐消瘦的脸颊,感慨这女人的心思啊!不能太过单纯,那是是没法在宫里生存下去的,“本贵妃在太后处听闻你身子不好之时,就该早些来看你。”
静贵人含蓄一笑,“多谢贵妃娘娘来看望臣妾。”
张翩然的手指摸了摸桌面,指腹上便有一层浅浅的灰。静贵人羞愧难当,拿出帕子递给她,“臣妾身子弱,对这些细节就有些疏忽了。”
她收下静贵人的帕子,“本贵妃看是底下奴才怠慢了静贵人。”
静贵人苦不能言,“刚入宫几日,他们原是本分,可……”
张翩然想也知道,静贵人刚入宫,正是承宠,那些奴婢捧着她来不及。可这她身子不好,皇帝也不愿意来了,她扫了一圈,“静贵人贴身伺候的宫女是哪位?”
静贵人,“娘娘指的是那春梅?臣妾也有一日没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