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还是被带进了诊疗室。
由于许乐闻长时间没有动作,小米只好亲自去脱许乐闻的病服,孰料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走开!”许乐闻不自觉骂出声,眼神不停躲闪,脸上满是紧张和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要碰我。”
小米倒是善解人意,点了点头,退后一步,将空间留给他。
许乐闻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病服,露出他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老师,老师”小米见状,着急喊赵坎过来。
赵坎显然对小米的呼唤声感到厌烦,因为他正在处理另一位“病人”。听到小米的喊声,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冷冷地看了一眼许乐闻身上的的伤痕:"这里的病人哪个没有伤?你慌什么?"
小米焦急地指着许乐闻的伤口:“老师,他这伤也太多了。”
赵坎不屑地哼了一声,走近许乐闻,没好气得开口:“那我们两个换一下,”随后,又继续道:“小米,不是我说,这些伤痕都是旧伤,别大惊小怪的。”
许乐闻紧紧握住病床的边缘,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内心的恐惧和痛苦显然难以抑制。
赵坎察觉到许乐闻的不安,语气略微缓和:“放松放松,我们只是单纯的检查一下。”
许乐闻用力咬着嘴唇,但他的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
而隔壁的沈祁南看起来镇定许多,他低声朝小米打探:“你们这医院怎么开在这荒郊野外啊?”
小米看上去是个老实孩子,很认真地解释:“我们这家医院是二战时期建立的,当时是战区医院,负责抢救伤员的,所以偏僻了一点。”
“那怎么成了精神病院了呢?”
沈祁南的语气很温柔,小米毫无防备,如实回答:“战争期间有很多人的精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这里既是战区医院又是精神病院,记得当时有一对儿兄弟...”
小米话音未落,赵坎直接插了一嘴:“小米,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不要总聊这些严肃的事情,多关心关心患者的情况。”
“好的师父” 小米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沈祁南心想这个赵坎一定在刻意着隐瞒什么,这家医院绝对不简单。
下次一定要再找机会和小米打探点情况。
许乐闻跑出了诊疗室,冲进了医院的走廊。走廊昏暗而狭窄,许乐闻在前面踉跄地跑着,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沈祁南紧跟其后,他加快脚步,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抓住了许乐闻的胳膊。“冷静点..冷静。”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但听到沈祁南的声音后,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开那个赵坎。”沈祁南继续说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治病的地方” 。
许乐闻环顾四周,直到看见不远处的电梯,“医院应该有天台吧,那种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去。”
“走吧。”沈祁南点头同意。
电梯门轻轻开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医院走廊中显得格外刺耳。
“医院布局图我刚看过了,最顶层是院长办公室,不知道上天台要不要经过这里。” 沈祁南说着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迅速进去。
许乐闻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跳得厉害。
电梯到了最顶层,门缓缓打开。沈祁南率先走了出去,许乐闻紧随其后。两人顺着走廊前进,不久便看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上面写着“院长办公室”。
“仔细找找哪里可以上天台。”沈祁南低声说。
谁知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同样身穿病号服的人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年轻,男人一头短棕发,脸型方正,眼睛很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很友善;女人则是一头披肩蓝发,鹅蛋脸,鼻梁小巧,眼睛非常大。
双方同时怔在原地,最后是沈祁南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们..也是伤员?”
“是啊是啊,这么巧,你们也来住院啊” 男人看上去比他们要慌张许多,手僵在半空中,这门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我们有点事想找院长来着,他在吗?”沈祁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男人顺势关上了门,满脸遗憾道:“那还真是不巧了,院长不在办公室。”
见两人眼中写满了恐惧,沈祁南断定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迫来到这的。
沈祁南:“那...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去到天台啊?”
女人指了指电梯旁边的玻璃窄门,小心翼翼地开口:“电梯间就能上去。”
“好的,多谢”
然后,四人再次陷入沉默,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气氛更显尴尬。
“那个...我们先回病房了,感觉病情有些加重了”男人的借口无比荒诞,但眼下也是被逼无奈。
沈祁南极力忍住笑意,随后点点头,双方就此分别。
见两人已经乘着电梯下了楼,沈祁南和许乐闻这才推开玻璃门,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上,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新鲜空气。
站在天台上,许乐闻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拉扯到了过去。那段让他感到窒息的记忆,仿佛与眼前的景象无缝衔接。
他记得学校天台上的风总是特别冷,那种冷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绝望。他被推到天台边缘,耳边充斥着那些嘲笑与辱骂声,无助感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你以为你很特别吗?”那些人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
“要不我们来看看,这个蓝眼怪物到底能不能飞?”其中一名男生开口嘲讽。
许乐闻的心脏猛然一缩,恐惧瞬间吞噬了他。他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对方的钳制,但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他的脖子,无法挣脱。
许乐闻拼命摇头,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向后退,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男生猛然松开了手。许乐闻的身体向后倒去,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
然而,就在他即将坠落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强硬而坚定地将他从黑暗之中解救出来。
“稳住!”沈祁南的声音冷静而有力。
当他的脚终于稳稳站在地面上时,许乐闻的心脏依然剧烈跳动着,手腕上的力度也依旧清晰可感。
但沈祁南什么都没有问,这种感觉让许乐闻内心复杂难言。就像有一个人会在关键时刻保护你,却并不关心你的感受。
再三确认天台上没有其他人后,沈祁南才将刚才收集到的信息告知给许乐闻:“刚才我向小米打听了一下,这里原本是战区医院,负责抢救伤员的。但战争结束后,由于很多士兵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医院干脆直接转型,变成了精神病院。小米还特意提到了一对儿兄弟,但没说完就被赵坎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