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中打听了一天,傍晚时才空手而归。秦菀在城内结交不少,不过都限于社交应酬,并没有真正知心的朋友,倒是有不少她的“粉丝”,但她又不会和粉丝交心。
除了抚琴,竟无一人知道她所喜、所好、所爱,她活得就像个间谍一样,思来令人心惊。
现在想来,她八成是在上次入宫之时,在馆陶公主府里与董偃结识,有了私情。上次我和阿哥在她房内撞见她正在读信,想必读的就是董偃的来信,两人书信往来,相约私奔,只是不知是董偃先到了邯郸,还是分头赶往一地呢?
到目前为止,宫内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可能是还没发现董偃失踪了,也可能是馆陶公主正在暗中访查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半个月。阿哥每日都托快马捎回书信,到处寻不着秦菀的踪迹。阿爹能托的关系也都一一托尽,没有任何消息。我和爹娘每一天都如坐针毡、如履薄冰,突然惊天一个响雷,因为——秦菀自己回来了!
我听见门口处一阵喧哗,心底一凉,第一直觉是宫里来人了。匆匆跑到门口,石榴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正看见秦菀从马车上下来,穿过前院走向前堂。
她已经换了妇人装束,头发没有全束起,一半披在背后,是“垂云髻”;衣裙也不是少女常穿的淡红、粉绿,而换成了妇人常穿的浅灰色滚着深紫云纹包边。人看上去一下子成熟了好多。
她一步步走向站在前堂门口的爹娘,目光中毫无惧色。待近了,阿爹上下打量她,气得连胡须都抖了起来,一扬手,“啪”,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记耳光极重,秦菀被打得整个人歪到一旁,再直起身的时候,半边脸上多了几道鲜明的指印。
“你!”阿爹还未消气,抖着手指着秦菀:“居然做下如此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之事!”
秦菀抚着脸,眼色越来越冰冷,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败坏门风?这扇门里,除了虚伪、狠毒、冷漠,还有什么家风吗?”
“你你你,你说什么?”爹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阿娘有些担忧,扶着他说:“老爷,有什么事,进去坐下慢慢说吧。”
阿娘扶着阿爹进了前堂,我走近秦菀,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倒是回来了,阿哥还在外面四处苦寻你呢。”
秦菀横了我一眼,抬脚迈进了前堂,大义凛然地站在那里,倒好像有错的不是她,而是阿爹阿娘似的。
阿爹说:“你说!和那董偃是如何相识的,如今他是否已经回宫?”
秦菀冷笑一声:“自然是在宫里认识的。自然没有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