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秦菀说:“三妻四妾,原属正常,没人规定陪嫁丫头就不能做妾。”
李嬷嬷说:“确实没人规定。可老爷夫人情深弥笃,琴娘虽钟情老爷,老爷却无意于她。有一次,她对老爷投怀送抱,被老爷严词拒绝,正被我撞见。老爷呵斥了她,嘱托我不要告诉夫人,怕夫人伤心。我后来想起此事,好生后悔,当时就应该对夫人说明,从此提防她。”
李嬷嬷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薛大娘说过的琴娘给阿爹下药之事,莫非是真的?
李嬷嬷接着说:“那天是薛家夫人的生辰,我和夫人一早就抱着大公子去拜寿,琴娘却说肚子疼,夫人就让她留下了。到了薛府,夫人与薛夫人两姐妹聊得高兴,就在薛府留宿了一晚,这事情从前也有过好几次。”
“夫人派人从薛府带信回来,让琴娘将大公子的几样用品捎过去,再告诉老爷一声。哪知道琴娘听说夫人当夜不回来,就动了歪心思。”
李嬷嬷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以下的话太过羞耻。我和秦菀也隐约猜到,她羞愤地涨红了脸孔,我的脸颊也微微泛红。阿爹捂着额,阿娘则痛苦地闭着双眼,陷在回忆之中。
李嬷嬷缓缓说:“当夜老爷应酬晚归。琴娘在老爷的醒酒汤里下了合欢的药,然后又穿上夫人的衣服,假扮成夫人躺在主屋的床上……”
她的话被阿娘和秦菀齐声打断。
阿娘说:“李嬷嬷,不要再说了!”
秦菀尖叫:“你胡说!”
李嬷嬷跟了阿娘多年,平素话不多,但说话都在点子上,人最冷静明白不过。她说:“我是不是胡说,当年的老家仆如今也都在,这么大的事情,当年合府是瞒不过的,大小姐一问便知。这么多年来您都没听说,是因为夫人为了护您和琴娘的脸面,下了死命令,谁敢多嘴,就赶了出去。”
秦菀瘫坐在地上。
李嬷嬷继续说:“夫人回府后,知晓了整件事情,伤心欲绝。老爷又气又愧,要撵琴娘出去。琴娘只是哭,抱着夫人的腿恳求,说愿一辈子不嫁,伺候夫人。夫人心软,将她留下了。可谁知这一夜,琴娘珠胎暗结,一个月后就确诊了身孕。便由夫人做主,让老爷正式纳了她为妾。我还记得,这事定下来的那一天,老爷和夫人都彻夜未眠,一个叹了一夜的气,一个流了一夜的眼泪。”
秦菀喃喃说道:“就算这样,我娘毕竟是爹的妾室,为何,不闻不问?”
爹放下抚额的手,说道:“我早已立下誓言,此生除殊儿他娘,绝不再娶。当时,我与琴娘讲明,她可以选择生下孩子后,离开秦府,我会给她一笔钱财,安排好她的下半生,她日后可再择良人,或做个小本生意,生活得逍遥自在。若是留在秦府为妾,恐怕只能是个空名头,那错误的一夜,我每每想起都耿耿于怀,不可能同她再有什么缘分。”
秦菀说:“我娘……我娘不愿走?”
阿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