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扶苏说:“当时事出紧急,并未拟和离书。不过我当初曾拟书信给赵冕大人,说明和离原委,他也是同意了的。”
“信呢?”赵莹逼问。
项扶苏不看她,说:“信,在赵冕大人那里。”
“赵侯想必还在路上。”曹大人说。
项扶苏苦笑:“恐怕老师来了,你们也见不到那封书信。不过我这里另有一份书信,请大人过目。”
他将一封书信呈给曹大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赵莹也是满面惊疑。
曹大人看完书信,又传给县令、决曹掾都看了,三人低声商议数句。曹大人问:“这封信笺之中的这个陈贵,是何方人士?”
听到这个名字,赵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项扶苏朗声答道:“此人就是赵莹与我和离之后改嫁的男子,如今人在京城之中经商。我已于一月之前与他取得联络。如大人需要,他愿意来邯郸,作证自己与赵莹的夫妻关系。”
赵莹插嘴道:“他来干什么?我与他已经和离!”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刚出口她就面露后悔。
果然,项扶苏说:“你与他虽如今已经和离,可确实成过亲,这不假吧?这足以证明你同我早已和离。”
“我……”赵莹还要不服地争辩,曹大人突然站起行礼:“赵侯到了!”
几位大人都站起来,我与赵莹依旧跪在地上。我回头看,只见一个剑眉长目的老年官者大步走入,神色阴沉,显见着内心非常不痛快。
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搭理正在对他行礼的诸位大人,直接走到跪着的赵莹旁边,上去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赵莹被打得整个人侧到一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赵侯,不满的喊:“阿爹!”
赵侯看着她脸上的五指山掌印,面色似有些后悔,但到底还是怒气占了上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谁让你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赵莹边哭边不服地说:“还不是你带的好学生!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当初腆着脸进了我家门,如今我们有事求他,他就拿乔!我就要告他,让他进大牢!”
这几句话说的何止骄纵,简直是三观入地、牛气上天,连旁边的曹大人几个都忍不住微微摇头。项扶苏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赵侯似乎又想打人,但是控制住了,只指着赵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你让他进大牢?只怕你落个诬告之名,最后要进大牢的人是你!”
曹大人顺势说:“看来前因后果赵侯已经清楚了。你看这事……”
赵侯说:“我这就把小女领回去,今日之事,叨扰各位大人了!”他对着几位大人作揖,却从头到尾没看过项扶苏和我一眼。
曹大人面露为难之色:“既已报案,便有了立案书,若没有结案文书,恐怕……”
项扶苏转向赵侯,微微躬身,说:“老师,大汉法典,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案由击鼓鸣冤开始,又剑指任内官员,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恐怕会有损天威。”
赵侯气愤地说:“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难道真的想把我女儿关进大牢?”
项扶苏的腰弯得更低了:“学生并无此意。”
我在旁边看得好生气愤,欺负人的明明是赵莹,这赵侯却倒把一耙,对项扶苏恶语相向、颐气指使。
赵侯浓眉一皱,对曹大人说:“曹大人,就这样结案——就说赵莹身染疯疫,时而神志不清。有我这个生父为证。”
赵莹在旁不满地喊:“阿爹!”
赵侯对她利喝:“闭嘴!”
曹大人说:“这倒也是个法子。”
文书将结案书拟好,给各位当事人看了,赵莹、项扶苏都按上指纹。赵侯作为证人,也按了指纹。
我今天也是作为证人来的。曹大人这会儿才想起我,问道:“你就是项大人即将过门的妻子秦氏?”
我低头道:“小女子正是。”
曹大人说:“既然项大人已经和离,自然可以再娶。不过项大人虽与赵氏和离,两个孩儿却还是他的孩儿,你们以后应当善待。你作为继母,也应尽抚养之责。”
我正要开口,被项扶苏猛地扯了一下胳膊,听见他抢在我前面说:“曹大人叮嘱的是,我们自当用心。”
我心里暗自不快,赵冕和赵莹如此对他,他却还想着给他们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