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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沧海月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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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颗】

怪诞海市,一个位于海上的交易场所,只要你出得起价格,里面什么都能交易,包括性命。

月澈穿着斗篷穿梭于海市内,她已经找了两日却仍一无所获。这日打定主意来到海市中央的蜃楼,打算去找海市主。

“这不是小殿下吗?”海市主妩媚的吐出一口水烟,“今日怎么大驾光临我这一亩三分地了?”

“明知故问。自我踏入怪诞海市的那一刻,你应该已经掌握了我的动向才对。”

“那人家关心你嘛。”她走到月澈身边打量着她,“说吧,找那个人做什么?”

“我听闻海市交易,以一换一,姐姐不应该拿点什么来和我交换吗?”

“你不告诉我他的来历,我怎么能确定他价值几何?”

剔透的银紫色双眸与雾蓝色龙睛对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海市主立刻别过眼去,“我额外送你一个消息,行了吧。”

传言没有人能与月神主对视超过三秒,今日她算是信了。

明明是一张清丽无害的小脸,偏有一双清澈梦幻的眼,令人迷失其中。

月澈思索了一下,既然要找人帮忙,透点底也是应当,附在海市主耳边偷偷说道:“那是正在历劫的海皇。”

海市主没想到居然是这一位,瞪大了双眼惊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许久不曾见他出现了...”

“还请姐姐赶紧告诉我,他究竟在何处。”

“月主一手通天彻地的玄宗卜卦术也找不到吗?”海市主心下纳罕,“居然还有你找不到的人。”

“就是因为此事奇特,我算尽天机都找不到,这才求到姐姐这里来。”月澈眨着大眼睛,“好姐姐,好歹是海皇的事儿,快告诉我吧。”

“罢了,我这海市平日也得靠他照拂一二,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怎么会这样呢...月澈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方沛生救了一个女子,却为人所伤。那女子为报答与救治他,将人带去了靖玄岛。”

靖玄岛...靖玄岛...就算是她久居云川琼庭都听过这个令神族闻风丧胆的地方。

靖玄客,以人之躯,弑神斩魔。

啊!!!她怎么能不怕啊!!!万一还没摸上岛她就挂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成为最短命的神啊!

等等,靖玄客里...是不是有意琦行?

她握紧了拳,决定拖他一起下水!毕竟此事追根究底就是他引起的,他得负责。

倦收天与原无乡这日来找意琦行,只见月澈拿着地图在碧波天结界外到处打转却不得其门而入,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乍见故人,原无乡想逗逗她,于是走上前去询问。

“姑娘是来找意琦行的?”

月澈见二人器宇不凡,不像坏人,点了点头。

“是来做什么的?”

“我让他带我去靖玄岛找人。”

原无乡与倦收天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讶异。

“你要找谁?”倦收天总觉得月澈不太对劲,“碧波天,你应该很熟悉才是。”

“我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熟悉。”月澈奇怪的看着倦收天,“你们知道进去的路吗?如果是意琦行的朋友,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

倦收天的拂尘歪了一下。

出大事儿了...

【第二颗】

“你说你要去靖玄岛找方沛生?”意琦行皱着眉反问她,“他是你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没了这家伙,她也得跟着完蛋,怎么不重要。

“你移情别恋了?”原无乡心中一惊,“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没想到月澈疯狂摆手,神色中还有几分惊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没喜欢过任何人。”

这话要是被捅到老爹那里去,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在场三人想的却是:最光阴听到这话能直接被气死过去。

“怀羲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意琦行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需要加以证实。

谁知月澈含含糊糊的不肯明说。

“此事与她有关。”意琦行直接一针见血。

见实在没辙,月澈只好点了点头,用碧昙团扇遮住半张脸,心虚的说道:“这事儿归根究底还得怪你啊...此前我们为丹阳使用时间诡计帮助怀羲躲过九劫天罚,没想到她偷跑出封存之境这事儿被天道发现,引得它勃然大怒要重新降下天罚。幸好此时出现了变数,我们就利用这点与天道做了交易...”她看着意琦行越来越黑的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它将怀羲与丹阳带走,威胁我说要是完不成任务,影响了天地大运,它就要拿丹阳去充数...”

“天地大运将会生变?”事关天下和平与丹阳的小命,原无乡与倦收天也上了心。

月澈踌躇着要不要说,见意琦行颔首,而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助,只好告诉了他们。

海皇应劫入世成了无相楼少主,本该待其尘劫圆满后就回归原身,可没想到如今出了岔子,尘劫未满却命数已尽。

“近来海皇不在,那落迦狱那些东西异动不断,若是它们突破擎海柱的封印,将会引发天地浩劫。所以天道发了话,如果我半年内找不回海皇,不能助他尘劫圆满,丹阳就要被炼化为万剑尘光印代替擎海柱封印地底世界。”

“这怎么行!”还没等意琦行说什么,倦收天就皱着眉反对,“我们现在就去靖玄岛寻找方沛生。”

“是谁告诉你方沛生被人带上了靖玄岛?”意琦行不会坐视不理,可他需要知道这消息从何而来,以防月澈被有心之人利用。

毕竟说她聪明吧,她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人;说她不聪明吧,人家机灵得很。

“海市主。”

看着正在船头吹风的月澈,倦收天与原无乡走到意琦行身边。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知道我,应当是明白我与怀羲之间的关系,而非真的认识我。”

“怎么会这样?”原无乡叹了口气,“要是最光阴与绮罗生知道此事会受不了的。”

“还是先别告诉他们了。”

一别经年,她还是那个她,却唯独遗忘了所有前尘。

“走了?!”月澈瞪大了双眼,人都气的发抖,“他伤好之后就走了?!”

原无乡点头,“他离开前也不曾透露自己欲往何处,看来得重新寻找线索了。”

月澈捏紧手中团扇,生气的跺了跺脚,“他最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找到他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腿打断!这么爱跑,那就一辈子都给我坐轮椅去吧!”

意琦行毫不怀疑,如果那扇子不是她的武器,此刻已经被她挫骨扬灰。

“怀羲和丹阳,还好吗?”

月澈还在气头上,见到他这张脸就更没什么好气,但她不是会迁怒的性子。而且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意琦行也就不会有丹阳,云川琼庭恐怕会变成死气沉沉的地方吧。

算了,看在小丹阳的面子上,不和她爹计较。

“放心,它不会和小孩子过不去。而且丹阳命格奇特,它暂时舍不得杀她。”月澈忽然口风一转,“无相楼又是什么地方?”

“与怪诞海市有类似之处的组织。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什么活都接。”

“那...”她眼神一亮。

意琦行明白了月澈的意思。

【第三颗】

诸法诸天死后,幽冥十八骑之首幽夜灵出面接手了无相楼。原本还有人觊觎楼内珍藏的武林秘辛与珍宝,可十八骑均身怀绝技,即便有所折损,剩余之人也足够将无相楼保护的滴水不漏。时至今日到真成了个中立不倒翁,只要给钱就朝着谁倒。

“你说你要找谁?”

“方沛生。”月澈本想低调行事,奈何意琦行太高调,她就算从头裹到脚还是会被人行注目礼,干脆不装了。

“这位姑娘,你找我们少主做什么?”

幽夜荻听闻有人重金买他家少主的消息,还是孤标尘外意琦行陪同而来,决定亲自接见此人,却没想到是一位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姑娘。难道是自家少主在外惹的风流债?

月澈将璃珠放在他面前一闪而过,“这个你别管,只要你们给的线索让我觉得值,它就是你们的了。”

“你与月神殿什么关系?”幽夜荻警惕的看向璃珠。

她是知道无相楼近日有桩生意需要此珠,故意以此交换吗?

“别管,别问。上你们无相楼做生意难道还要查户籍吗?”

“璃珠乃月神殿奇珍之一,月神殿自上任月神飞升离去后就彻底隐入了雪山云海之中,再无人可靠近。姑娘乍然拿出璃珠,在下自然要慎之又慎。”

飞...飞升?怎么说的她好像死了一样?而且璃珠只是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珠子,她小时候拿来当弹珠玩儿的...虽然知道它在山下值钱,但是没想到这么稀罕啊。

“意琦行,是我太久没入世,所以跟不上你们了吗?”她悄悄问道。

幽夜荻见二人关系颇为亲近,面色微妙一变。

意琦行与怀羲那场婚礼武林人尽皆知,只是办的极为隐蔽罢了。但眼前的少女显然不是琅琊王姬...难道...?

看到他想入非非的神色,月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无相楼干脆改行做八卦周刊怎么样?”

“姑娘说笑。我们只售卖真实信息,不会胡乱捏造。”

“你方才不就在强行脑补吗?”

“在下只是好奇,并不会多想。”

“我是他女儿,你信吗?”

“啊?啊??”短短几个字就让幽夜荻的脑子烧了起来。

意琦行冷冷瞟了她一眼,警告她不可过度玩笑。而接收到这份眼刀的月澈,用团扇讪讪的挡住对方视线。

“开个玩笑嘛。总之,璃珠是真的,买你家少主的消息。你要愿意做这桩生意最好,若是不愿意,拉倒就是。”

见意琦行只是无奈的放任少女开玩笑,并未发怒,幽夜荻大概也明白了他与少女是关系不错的旧识,璃珠多半也是真的,于是拿来契约,做了这笔买卖。

“你看了半日,有什么头绪吗?”

月澈将幽夜荻给的消息都交给了意琦行,“我其实一直很在意一件事。为何方沛生命数已尽可劫数未满。我曾向十殿阎王请教过,说他命数二十有五,出身优渥却半生流离,心有所爱但求而不得,最后饮恨而终。看无相楼给的消息,身为少楼主,幼年时被楼主的仇家所劫,十数年后才手刃仇人与至亲相逢,那问题就出在心有所爱、求而不得上咯?你有听说过这事儿吗?”

“我不是关注此等八卦传闻的人。”意琦行喝了一杯茶,“不过我想我知道该去问谁。”

【第四颗】

“意琦行。”月澈看着眼前的红粉阁楼,直接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我会告诉怀羲,你居然趁她不在的时候上青楼。”

“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这句话。”意琦行觉得月澈和最光阴能凑到一起不是没理由的。这种跳脱而脑残的逻辑,不是谁都能有,也真是辛苦绮罗生要忍着他们两个了。

“哟,这不是失踪多时的小月神嘛?真是稀客。”步香尘撩着香帕而来,伸手就想来摸月澈的小脸蛋子,“多年不见,月神殿下越发水灵了。”

“...客气...”月澈哪里比得上风月老手步香尘,只好笨拙躲避着她那只想揩油的手。

“不知月神殿下这些年去了哪里?江湖中都传闻...而且时间城那两位对你的行踪也是讳莫如深...”话未尽,意已达,只可惜月澈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僵着脸硬挤出一丝假笑。

“夫人说笑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么。谣言终究是谣言,作不得数的。”

“哦?那今日剑宿与月神是来做什么呢?”

“来问一个人,方沛生。”

“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回报我呢?”

“夫人想要什么?”

“罢了,问个消息而已。别搞的我像开门做生意一样。”

步香尘这个人良心不多,可这所剩无几的良心中,有一点给了绮罗生。

月亮在时,牡丹花开的浓稠而艳丽;月落了,再美的牡丹花也失了几分生动。步香尘想,她还是喜欢那娇艳妩媚的牡丹花。

得了消息的月澈开始寻找头绪,而步香尘则靠在花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意琦行,“怎么不见你的美人呢?”

“无需你关心她。”

“你可知道,江湖中现在有流言说是你杀了她。”

“无稽之谈!”意琦行怒而拂袖。

“那伟大的剑宿可得及时澄清一番才好。免得让人误会啊。”

“误会什么?”月澈一回神就听到步香尘说到误会二字。

“当然是...”步香尘在二人之间来回一撇,吓得她赶紧离开意琦行几步开外,“误会你们的关系啊。”

“别,这种万年大冰山也就怀羲喜欢他。”月澈边摆手边后退,“女儿都这么大了,可不敢乱说。”

这回惊讶的人轮到了步香尘,“女儿?!”

“快走快走,找人去了。”月澈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推着意琦行慌忙离去。

而步香尘则饶有兴致的躺回花塌之中。

原来琅琊王姬久不露面是生孩子去了。

绝代剑宿的女儿,这可是巨大的惊天头条啊!步香尘看到了成堆的金子滚滚而来。

月澈与意琦行“出双入对”的传言自然也传到了时间城。

“哟哟哟,这下最光阴是真的要气到升天了吧。”饮岁喝了一口茶,悠哉悠哉的说道,“居然被老熟人挖了墙角。”

“你说什么?谁敢挖我的墙角?”最光阴一进门就听到饮岁在胡说八道,“饮岁,你又在偷懒。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多推推日晷,对身体好。”

“我看你才要去多运动运动,好发泄一下你那多余的情感。”

“饮岁光使不如把话说得清楚一些。”绮罗生就跟在最光阴身后,“我也很好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绮罗生,你的消息居然这么滞后吗?我还以为步香尘早就告诉你了。”饮岁丢了一块小饼干进嘴,“你们的小月神已经从神域回到人间咯。只可惜她好像失去了记忆,谁都不认得,现在正跟在意琦行屁股后头找人。”

“阿澈回来了?!”最光阴冲到饮岁面前,“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失去了记忆。”

“饮岁。”城主一如既往穿着雍容华贵的服装,手提一壶茶走来,“你也太多嘴了。”

“城主,方才饮岁光使所言都是真的吗?”绮罗生握着扇子的手微微发汗,他在紧张。

“都是真的。”城主落座,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想去找她?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你们去了也是徒劳。”

“我不信她会忘记过去。”

明明说好了,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宝月珠还在他身上戴着。

“你们应该知道红线的事吧。”

二人点头。

“她是梦境之神。梦境因念而生,因情而变,若存有一丝一毫的私情私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为了消除这样的隐患,她成为神主前的所有记忆都会被逐一抹杀。”

最光阴的脸色瞬间惨白。

绮罗生回忆起当年古神所言,苦笑道:“但若是缘分未尽,自然还能相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抹杀她的记忆,岂非多此一举。”

城主缓缓喝了一口茶,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因果之事,谁能说得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你们已经随着时光流逝感受到生生不息的因果循环,也许她的遗忘就是开启下一轮缘分的钥匙呢?随着上一世延伸到如今的缘,自然不再需要过去的羁绊。”

“还真是...严丝合缝。”饮岁听城主一分析,忽然不想嘲笑最光阴了。

但笑无情,不嘲有心。

“城主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完成上一世的循环,只要再种下因,就会有果吗?”

“或许吧。缘分不断,你们不散。”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光阴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若是面对失忆的月澈,他全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傻狗儿。”城主也真是操碎了心,“对她来说,忘记过去才是解脱。何况只是失忆,你们之间的羁绊还在。”

“羁绊?”

“我记得许久之前在北斗辰宫见过她一面。北斗元君送了她一斛明珠,让她去找能工巧匠做些新的发钗换上,别老戴着那支牡丹花簪。她只是笑了笑却始终没有换过那支簪子。而且她似乎一直在学某种发髻的盘法却怎么都学不好,有一次还赌气说要绞了自己的头发,把古神气得半死。”

那是绮罗生给她做的簪子,她要学的应当也是绮罗生从前时常给她盘的发髻。

“哦对了,”城主想起来一件事,有意无意的看向最光阴胸口之处,“她因遗失宝月珠被古神骂了好几回,可她回回都说找不到也不要紧。”

“为什么...要骂她?”最光阴下意识捏紧了胸口那枚小珠子。

“宝月珠代表月亮的馈赠,存有月神的生命力量,必要时可以救她一命。”城主轻飘飘的补了一刀,“看起来,她是把自己最后的保命符弄丢了,真是不当心啊。”

那个小白痴!最光阴深吸一口气,“绮罗生我们走,没有记忆也没关系,重新再把人拐回来就是了!”

【第五颗】

“城主,你这样说到底是在帮他们,还是害他们?”饮岁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时间城好不容易才过上太平日子,就这样放他们出去,不是横生枝节吗?”

“饮岁,也许你也该去谈个恋爱了。”城主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他们几个拼了命也要将这点来之不易的缘分延续下去,也许真的能创造出奇迹呢?”随后看向时间坟场的方向,“当年兰时的悲剧我没能阻止,如今轮到最光阴,我不想他们抱憾终身。”

他能看出来,二人表面无事,实则心中时刻惦念。

月澈看着眼前这条拦路龙实在烦的紧。

“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龙五拧着眉打量意琦行,“也不怎么样。”

“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抽你龙筋了!”

“龙骨铸剑,也不错。”意琦行冰冷的补充道。

龙五才不管意琦行说什么,赌气般拽住月澈,一副不给个理由就不让她走的态度,“本太子哪里不好?”

她感觉自己快要克制不住那股想揍龙的冲动了,于是深呼吸几次,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五太子,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你干嘛老缠着我?”

“可我就喜欢你!”

“那我不喜欢你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

月澈也是气昏了头,看到附近有张特别漂亮的脸,直接指向了脸的主人,“他那样的!”

绮罗生用雪璞扇“惊讶”的遮住脸,面带“歉意”的与身旁之人说道:“最光阴,抱歉了。”

最光阴翻了个白眼,懒得计较。

“你居然喜欢这样的...”龙五受伤的后退两步,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绮罗生长相美艳,与龙族健硕魁梧的审美截然不同,若是月澈只喜欢这样的男子,那...

“看来父王说的是实话,你居然真的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小白脸?绮罗生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要不是顾及月澈在场,他不介意让这条蠢龙尝尝他的刀法。

“是是是,你可以走了。”月澈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大麻烦,也没细想龙神到底和龙五说了什么。

“不过,”龙五伤心之余仍不忘回过头来对她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很喜欢你。若是你回心转意,我...”

“人家都拒绝了,你怎么还不走?!”没等他说完,最光阴就打断了龙五,咬着牙说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多谢阁下,不过不必了。”被拒绝的沮丧让龙五没发觉他口气不对,低垂着脸,腾云而去。

“还有你,他夸你一句你就脸红?!”

气死他了,真的是要气死他了!

“干...干嘛...你这人怎么这么凶?”月澈捂着绯红的脸,“而且他夸我,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他的事!

“你和龙神太子,是怎么回事?”意琦行见这两个加起来还没三岁的人又要吵起来,直接岔开了话题。

“我哪知道啊。压根没见过他几回,非缠着我要结缘。”

“看来是对你一见钟情。”绮罗生补刀最光阴。

可谁知月澈摆了摆手连连否认,“不可能的啦。神族的相貌集天地精华而成,我是个例外,跟他们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神族喜爱的那种仙姿佚貌。

“谁说的!”最光阴反驳道,“我就觉得你哪里都很漂亮。”

“我也觉得你是最可爱的。”绮罗生是发自内心觉得月澈超级可爱,像一只大眼垂耳兔,时而乖巧,时而舞着爪子发发小脾气,可爱到不行。

“诶?诶??”月澈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夸得她心跳加速了!

“怀羲说你人缘好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这么多朋友。”月澈感慨,“而且看起来都很了不起的样子。”她掰着手指头数道,“土豪金、高端银、狗头灰、狐狸白...”

狗头...狐狸...她怎么会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那你和意琦行到底在找谁?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也好一起跟着想办法呢?”绮罗生发现了她方才那一瞬的迟疑,将话题引到了他与最光阴想知道的事情上。

月澈略带恍惚的看向绮罗生,好像她对这个人有很强的信赖感,于是事无巨细都告诉了他。

“无相楼少楼主方沛生...”最光阴想起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南海此前发生了一场海啸,我与绮罗生去救灾时见过他。当时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听说是为寻人才来到此地。”

他在找人...月澈掏出三枚铜钱,静心问出心中所想,连掷三次。

“看来要去花月庙一趟了。”她看着铜钱显示的卦象,神色凝重,“有人在干预海皇历劫。”

“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答案?”最光阴一直很好奇她的卦术,小小铜钱真的能推演天命吗?

“卦象说的。他在找一个女子,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月澈双手抱胸盯着眼前的铜钱思索,“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只有去问清楚方沛生原本的情劫是怎样,才能顺藤摸瓜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澈,”意琦行见她自现身后一直不曾使用神力,生活也与凡人无异,不禁疑惑道:“你的神力呢?换做是以前,这点小事你不会想到去麻烦别人。”

谁知她抱着头痛苦的说道,“天道罚我知情不报和包庇纵容,封印了我的神力,现在我连太极天机镜都用不了,和一个普通人没区别了。”

当神当到她这个份上,实在是惨绝人寰。

“我们会帮你的。”绮罗生习惯性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月澈当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用你的卦术。”

“海皇历劫事关重大,乃不可说的天机。我尝试算了一次,什么都算不到,这意思就是无从窥起。窥探天机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什么都不让我看,那就算把铜钱丢碎了也是无用。”

“你说清楚,什么代价?”最光阴记得她以前隔三差五还跑出去算卦,怎么从不和他们提代价这回事。

“这个得看对等性啊。普通的卦象,平常多做好人好事积福积德就好了。”月澈摸着肚子说道,“我饿了,咱们能找个地方吃些点心再说吗?”

最光阴记得她喜欢口味清甜的糕点,于是找了一家临江的小茶肆坐下,要了两碟薄荷奶酥糕和红糖小麻薯。绮罗生入座后点了一壶茶和一壶八宝茶,八宝茶茶料要求单独装碟,只上沸水,还在上茶的时候故意支开她,自己则在那壶热水中放了三颗红枣两颗桂圆一块糖。

她不能喝浓茶,会整宿睡不着;喜欢微甘的果茶,所以三颗红枣加两颗桂圆一块糖刚刚好。

意琦行默默的看着两个人忙活,忽然很想念怀羲。

他已经学会做荠菜馅饼和枣花小酥了,可惜她不能亲口告诉他,他做的好不好。

等月澈洗手回来,桌上都已准备妥当。本以为大家都是喝茶,正打算问小二要一壶热水时,绮罗生将面前的茶盏推的更近了一些。

“你先尝尝。姑娘家一般都不爱喝茶,所以给你上的八宝茶。”

月澈乖乖捧起茶盏打算浅尝一口,就在入口的瞬间,心中掀起阵阵波澜。正想抬眼说什么,见到面前的两碟糕点后,纵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第六颗】

攥紧手中的牡丹花簪,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脱口而出的昵称,一向平静的心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跳的飞快,目光总会不自觉的追随他,而且...他们好像很了解她,做那些事也无比自然,就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明明除了怀羲,没人知道她的那些小习惯,尤其是那壶甜茶...根本不可能是随手配的口味。桌上八宝茶的茶料这么多,偏偏就是三颗红枣两颗桂圆一块糖的甜度,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喜欢甜茶,只喝另一壶茶,说明这壶甜茶就是单单给她的。

为什么...

手中的牡丹花簪玉质极好却也不敌岁月蹉跎,早已出现了细碎裂痕。明明不知它从何而来,可她就是认定这支簪子非常重要,怎么也舍不得换。

牡丹花...他的身上就有牡丹花香...

还有簪子下面那颗完全不搭调的毛绒坠子,他的手里恰巧有一条狗尾...

这个世上从无巧合,只有注定。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事实与真相。

“你怎么来了?”绮罗生正在与最光阴下棋,见她头发也没梳,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站在他们院外发呆,二人丢下棋子起身,“更深露重,你受了寒怎么办?明日还要去花月庙呢。”

看着二人并肩朝她走来,月澈眼眶一热,鼓起勇气握紧簪子问道,“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你们?”

停顿的脚步肯定了她的提问。

“我们不仅是认识。”最光阴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宝月珠递到月澈面前。

剔透的琉璃珠中封印着一只雪青色小蝴蝶,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的存在,从长眠中逐渐苏醒。带着梦幻光泽的蝶翼微扇,整颗珠子泛起柔和而皎洁的月光。

“最光阴,你一定要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你。”

“绮罗生...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太想我。还要记得帮我溜小蜜桃,它现在太胖了,最光阴都不想着管管它。”

“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只要心里有光,我们终将重逢。请你们,等等我。”

等等我...

她该是有多不舍,才会把这些话封存在宝月珠里留给他们。

“对不起...”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落,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哭泣。

“不哭了。”最光阴拭去她的眼泪,“至少你现在回来了。”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因为受罚,到底要过多久才能再见。

“不记得又怎样。”拍着她哭到抽噎的背,最光阴笨拙的安慰着她,“回忆这种事,再一起创造就好了。”

“进来敷敷眼睛吧,不然明天眼睛就要肿了。”

月澈胡乱擦了两把眼泪,被绮罗生带进了屋内。

最光阴正要抬脚跟上,见她方才站立的地方有几颗亮晶晶的东西,鬼使神差的捡走了它们。

花月神难得没有喝酒,反而勤勤恳恳带着一群桃木童子在理红线。见到月澈和她的“保镖”一起来到花月庙,吓得差点连手里红线都不要了。

“你怕什么?”

“你带三个保镖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我今天是有正事儿来找哥哥你帮忙的。”

“那你让他们离我远点。我是文职,不太会打架的。”

“意琦行。”月澈心中顿悟,“他可能是怕你揍他。”

大剑宿挑了挑眉,“拨乱反正?”

“不不不,您就是正宫,没有错也没有乱。”花月神真想给自己两嘴巴子,这事儿当初还不如不说。

“要不你们去花月庙里头逛逛,我和他单独聊聊?”月澈见这厮一直精神紧张,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孤身前来算了。

瞟了一眼瑟缩而警惕的花月神,意琦行接受了月澈的建议。正要转身离开时,花月神忽然灵机一动,“因缘树上有她的凤钗,红线我都理好了,你想捆多少都有!”

说完就着急忙慌拽着月澈去了后堂。

最光阴看着落荒而逃的花月神,晃了晃手中狗尾,“绮罗生,要不我们也找找那只柜子?”

“英雄所见略同。”

狐狸和狗不愧是心有灵犀。

【第七颗】

“你是不是想知道方沛生的事儿?”

月澈急迫的点头,“好歹叫你一声哥,你得帮帮我啊。”

“我也不便多说,这事儿有异数。原本他应该是会喜欢上无相楼的死对头,寻花坊中的花使花倚梦,可偏偏花倚梦对他有恩,爱恨交织之下,他决定二人各自天涯,不再相见。没想到花倚梦体内早已不是本人的魂魄,这场劫数自然因变生变。”

“还有这种事?”月澈的小脑袋动的飞快,“偷梁换柱,干预海皇历劫,非同小可啊。”

花月神越凑越近,生怕有人偷听:“天上地下能有此等能力的可没几个,你千万要小心。”他掏出一枚勾玉,“这是我前阵子理红线时找出来的,应当是你以前来花月庙时遗落的东西,里面多少存了些你的神力。要实在不行,别听天道那臭东西的,保命要紧。”

她接过勾玉,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还是哥哥好。”

“凑这么近干嘛呢!”

最光阴和绮罗生干完坏事出来找月澈,老远就看到花月神越靠越近,还将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塞给她,结果这小白目不仅不起疑还感动的不行,真是让人不爽。

“没什么,我已经有线索了,咱们回去吧。”

“花月神方才给了你什么?”绮罗生见她一直握着那枚东西不放,而最光阴老惦记着往她手里瞟,只好先开口问了出来。

“勾玉。原本就是我的东西,他今日刚还给我的。”

说起勾玉...月澈掏出宝月珠递给最光阴,“给你。”

“我不要。”他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推回去,“你自己留着。”

“你收着吧。”意琦行递给最光阴一根红线。

看着红绳,他似是明白了什么,还是接过了宝月珠与红绳。

花月神看着被捆成粽子模样的凤钗和剑穗,沉默震耳欲聋。

当然,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昨日他好不容易理好的红线,这两个人居然给他又整出了一大团!而且捆在两只木雕中间的昙花坠子,毫无疑问是月澈的东西...

他认命的摇摇头,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千岁...这些都是工作量啊!

神族自有自己的因缘际会,他的红绳其实只能对人族起效。

就好比怀羲的凤钗虽然与意琦行的木雕因为意外相连,但这只能影响意琦行。若是怀羲无意,那就会成为一场无疾而终的孽缘,可偏偏这俩就是看对了眼,反促成了姻缘。

世事无常,不是位高权重就可以肆意操控他人的命运。

所以花月神不喜欢也不认可天道和古神想拆散他们的做法,甚至隐约有些反感。

形势已经显而易见。意羲不提也罢,女儿都老大一个了,难道还要丹阳当没爹的小孩吗?月澈哪怕前尘尽忘都斩不断跟最绮的羁绊,强行拆散又有何用?拔光他们的情根都无济于事。

当初的红线只是引,果却是他们一步步争出来的。

不信神佛不信命...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事了?

【第八颗】

月澈捧着抢来的生死簿从日出看到了日落,眼睛都快要看瞎的时候才找到了那个人。

“所以我推测这是个狗血剧本啊。”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惊堂木拍在桌上。

“那么月师傅,这究竟是怎么个狗血法?”绮罗生饶有兴致的配合着月澈。

“前因后果就不详细赘述了。故事本该有的走向应当是死敌之间的想爱却不能爱,但中间却有人横插一脚行偷梁换柱之事。而当方沛生发觉,想要再度寻回花倚梦时,为时已晚。”月澈用手指抵着脑袋,“命数已尽本该回归原身,但历劫失败非同小可,月师傅猜想应当是这位偷梁换柱的女子为了助他完成此劫,以非常之法为他续命,故而命数已尽劫数不满。”

“时间城。”最光阴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女子肯定与时间城做了交易。”

“答对!加一分!”

“她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说服城主与她交易?”绮罗生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啊,”月师傅提起惊堂木又是一拍,“咱们该去时间城问问城主,为何要答应这笔交易了。”

“你问我这件事,是什么道理呢?”城主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月澈狗腿的给城主捶着肩,“城主,完不成任务,大家都得遭殃嘛。”

“那是你的事,时间城可不会遭殃。”

“可丹阳那个时候,您不是也答应了嘛。一回生二回熟,行个方便嘛。”

城主贵妇一笑,“那是我们公平交易啊。如今交易已了,自然是互不相欠。”

当年他欠古神一诺,救丹阳那次,他算开价低的了。

“哪里公平了!你那叫趁火打劫!”月澈用力捶了两下,叉着腰不干了。

“你接受了我的要求,这难道不觉得那是公平?我认为小丹阳值得你们付出的那些代价,还是你觉得我要的太多?”

“你当时到底给了城主什么?”城主不做亏本买卖,最光阴怕她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你紧张什么,是怕我要她的命吗?”城主提起茶壶给他们斟满了茶,“我那都是为她们好。看似公平,其实吃亏的是我啊。”

月澈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我给了这么多的生命时间,还躺在时间天池用神力供养时间树这么久,你哪里吃亏了!”

绮罗生和最光阴震惊的看向城主,可城主仍是优雅的享用着下午茶。

“小月亮,那点时间对于你漫长的生命而言本就不值一提;而长眠于时间天池,你不是也借时间天池修复了雷劫之伤吗?”城主看着杯中澄清的茶水,似感慨般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真是亏大了。你真是不知足。”

好像也是哦...月澈没了气焰,乖乖坐了回去。

“城主,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时间天池躺了这么久!”

她就在自己身边,可他们却一无所知。

“然后让你们俩整日里什么都不干,坐在时间天池旁干等着猴子捞月?”

“你们究竟拿什么做了交易。”意琦行实在担心,月澈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那怀羲呢?

“一笔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交易而已。”

绮罗生好像出现了幻觉,一只垂耳兔愤怒的炸成一团,想要伸出爪子去挠城主的脸,却因为被最光阴摁着脑袋而没能得逞。

“哎呀,你这脾气到底是被谁惯出来的?从前你可不是这样张牙舞爪的性格。”

意琦行淡淡瞟了一眼这两个浑然不觉的人。

有靠山了就是不一样。

“我来说好了!丹阳降生时需要承受天道的九劫雷罚,为了保住怀羲和丹阳,我用自己的生命时间与城主做了第一笔交易,利用时间诡计保护她们渡过天罚。可是丹阳命格奇特,需要抑制她的生长,所以我用神力供养时间树百年,怀羲以九曜之光保时间城所有机械永不止息作为代价,调整了丹阳的时间。”月澈跟倒豆子一样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可自己越说越气,气的牙根都在痒痒。

“你看,我们双方都没有损失却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不是很好的交易吗?”

月澈简直想尖叫!那分明是她们割地赔款!

城主见她“活力满满”,觉得自己逗也逗够了,放下手中茶杯打算进入正题。

要是再逗下去,狗儿子和小狐狸就真的要急眼了。

“好了,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吧。”

“有人为延续方沛生的命数与城主做了交易,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烛龙后人。”

月澈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怎么是她???

【第九颗】

“城主...烛龙家这一代可就这一条纯血了。”

“就是因为纯血,她的眼睛才格外宝贵啊,否则我还不见得会答应她。”

“意琦行,我可以买凶杀人吗?”月澈平静的询问起伟大的剑宿,仿佛不是买命,是在买菜。

“...我不是杀手。”

“咳咳...”绮罗生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她稍微收敛一下。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城主装作头疼的样子,“原本还想着可以来点故事,为我们的下午茶增添些乐趣,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有必要,您请说。”月澈小耳朵一动,主动开始添茶倒水,“阴九岐怎么会追在海皇屁股后面呢?这必然是个很精彩的故事,您说是吧。”

“阴九岐与青龙家的龙五有婚约在身,龙五对你念念不忘,难道就没和你说过她的事情?”城主默默地开始拱火,“为了你,龙五还曾和青龙闹脾气,说打死也不娶阴九岐,定要去钟山解除这桩婚约。”

最光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狗尾,觉得突然手痒,想剥龙鳞了。

“所以阴九岐和海皇到底怎么回事啊?”言归正传,她不能次次都被城主牵着鼻子走。

“说来也简单。阴九岐曾被海皇所救,她想要报恩而已。”

“而?已?!”月澈想起往事,直接怒而拍桌,“以她的脾气还能只是报恩而已?!那叫牛不喝水强按头!她分明是趁着海皇历劫,想顶替花倚梦的身份和海皇成就一世姻缘!”

“阿澈,你冷静点。”最光阴拿起雪璞扇给她扇风,可是这一扇反而让她的怒气越发旺盛。

“我怎么冷静!当年我去借镇海天印,她倒好,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跟我大打出手!什么臭脾气!海皇摊上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现在还要连累我给她善后!”

“打得好!”最光阴立刻反水,“打赢了吗?”

“当然!”

而绮罗生也是一脸犹有荣焉,就差没给她鼓掌称好了。

意琦行看着这两个人,有些无语的喝了口茶,心中越发肯定:月澈所有的脾气都是被好友惯出来的。

“意琦行,别以为没你份。阴九岐身为纯血烛龙,打小就气焰嚣张,还说我们小丹阳是来路不明的孩子,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你怎么没把她打死?”意琦行转而不满的看着她,“否则不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额...”月澈挠了挠脸,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怀羲家的这位,还真是暴力啊...

“不过以她这样的性格,不奇怪会做出这样的事。”最光阴甩着狗尾,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以为能与海皇再续前缘,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导致了海皇历劫失败。可惜她明白的太迟,就算此时将身体还给花倚梦,方沛生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为争夺一线可能,她用烛龙最珍贵的双眼与城主进行交易,希望他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到花倚梦,完成劫数。”

“这就是你要去寻找的真相了。”城主不再多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方沛生累倒在月神殿结界外,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处纯白宫殿内。

他这是...死了吗?

月澈端着热汤走来,见他清醒,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请问姑娘是?”月神山脉寒气深重,青年壮汉都未必受得了,更别提苟延残喘的方沛生。他每说几个字就要不停喘气,看的月澈在心里直摇头。

“你不就是为了找我而来吗?”

“您...是月神殿下吗?”一片死寂的眼中忽然升起一道光。

“不要拿这种恶心的眼光看着她,不然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冷而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方沛生立刻低下了头。

月澈用手肘捅了捅来人,“你别吓坏人家了。”

可最光阴无所畏惧的玩着狗尾,大喇喇的坐在方沛生床边,一副监视姿态。

顶着对面那道极不友善的目光,方沛生如坐针毡,一碗热汤硬是三两口囫囵喝完,然后缓缓说出了来意。

“你想搜寻她的魂魄?”月澈惊讶的说道:“是谁告诉你月神可以帮你做这些的?”

她从未和人提起过自己有此等能力,他究竟从何得知?

“是烛龙姑娘说的...”方沛生颓丧一笑,“我与她,当真无缘...”

花倚梦身为寻花阁十二花使之一曾有恩于方沛生,他恨寻花阁却又克制不住心中情意。最后在爱与恨,情感与理智的煎熬下选择了逃避。不曾想,再见面时,花倚梦已性格大变。

“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年少时她便是淡泊如水的性格,从未对我说过半字喜欢;后来她追在我身后,我却异想天开以为是我的离开让她发觉我有多重要...”

所以做人不要想太多...月澈扯了扯嘴角,偷偷和最光阴吐槽,“他是不是神经大条?花倚梦应当和阴九岐那种火爆辣椒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吧。”

“当局者迷而已。”

【第十颗】

月澈有些头疼如今的情况,坐在摇椅里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很为难吗?”绮罗生与意琦行已经从最光阴口中得知了狗血故事的来龙去脉,见她皱着眉,摇椅不停晃着,就知道她现在很烦躁。

“搜魂可以。但是花倚梦的魂魄离体太久,估计早就去往中阴界或者阎罗殿甚至转世投胎了,那到时候怎么办?他带着执念,肯定不愿意回归原身,我总不能强行干掉他吧。而且...阴九岐这家伙到底在哪里啊!闯了祸就跑!”

“你现在没有神力,还能搜魂吗?”意琦行不疾不徐的提出一个现实问题。

“能倒是能,用宝月珠就可以。”月澈忽然停下摇椅,眼神一亮,“等等,我好像有办法了。”

皎洁的月光通过指尖注入宝月珠,一轮银紫光晕逐渐笼罩了整座圣月坛。此刻九天星河尽显,日月运转,星斗长明,如置身浩渺穹宇。

一头银紫发恢复了真实长度,落在白玉砖石上如大树盘根错节的根系感应着天地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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