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流云宗正殿内。
自从清一道长出关后,便恢复了每日晨时的早课。
大冷的天,姜予安十分艰难的把自己从床上扒起来,赶着时辰堪堪赶到正殿内。
殿内的蒲团上,宁撄和姜若雪已在课中。
清一道长背对着徒弟们,正在沉默端坐。
姜予安放轻脚步,悄悄将睡的正香的小离从自己的蒲团上推走,入了坐。
小离被推醒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踩着步子,习以为常的跑到一旁宁撄怀里睡了起来。
姜予安和姜若雪两个,打坐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坐不住,总是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只有宁撄从始至终安静如一,因此在他怀里睡起来最舒服。
宁撄也习惯了,感觉到怀里有只狐狸后,也就知道姜予安入列了。
殿内焚香渺渺,针若可闻。
氛围太安静了,姜予安本就困倦,又自师父闭关那段时间里,已懒怠的许久未修行。
今日一时没适应过来,沉重的眼皮又忍不住打起架来。
“…哪里像个修行中人。”清一道长忽然开口,一下打破了平静。
姜予安闻言,一下就被惊醒了,正要俯首认错,就看见另一边的师妹,整个身子都要睡到蒲团外去了。
姜予安:“……”
姜若雪被惊醒后,立刻正襟危坐,赶忙回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淬体固本,砺剑培元。便罚你们自晨练剑,至午时方止,不可懈怠。”
几人应声下拜。
姜予安瞅着连带遭殃的宁撄心下同情,师弟跟着他们俩也是倒霉。
眼见事闭,他刚要松口气,却听师父又继续道。
“另则!弟子予安未经容禀,私自拐带师叔下山,寻衅涉险,罚抄真经典籍百遍。姜离擅离职守,罚一旁侍墨监刑。”
睡的正香的小离闻言,一下睡眼惺忪的炸了起来。
姜予安一时也愣住了,半响才乖觉认错。
事发后这么些天师父都未表态,他还当事情已经过去了,敢情师父是在等他病好。
——
之后几人上完早课,便来到了竹林武场。
因着几人剑法进度不同,平日里都是各练各的。
而这次清一道长一反常态,拿着剑谱,将全部十二剑式都演示了一遍。
清一道长身形如鹤,剑法回旋如秋风卷叶,飒飒如流云,飘渺若青烟。
招式越往后,越是玄妙万千。
游如龙蛇,玄如星斗,一招一式间似能搅动山河九霄。
姜予安只练到第六式,看师父演示到第七式都还好,再到后面几式就开始看的迷糊了。
而还处在刚入门阶段的姜若雪看着,就更是和看天书没什么分别。
“此剑法练好了可越阶制胜,现在不会还不要紧,记住就可。”清一道长继续道:“你们可都记牢了?”
姜予安似懂非懂的半点着头。
“记住了就行,安儿去和你师弟过几招,给若雪演示演示。”
“……”
姜予安闻言脖子点到一半直接僵住。
这不开玩笑吗?早知道就不点头了。
姜予安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宁撄配合着举剑朝他靠了过来。
两人剑身相撞,姜予安悄声对他道:“走形式便可,不必认真哈,师弟。”
宁撄一剑将他挑开:“师兄这么没自信吗?”
一下姜予安手中剑都差点脱手,他连忙举剑握紧,酿呛着止步又往。
嘴上还不说忘嘴硬道:“这不是自不自信的问题,我不是还得留着力气抄书吗。你要打也行,我要是手没劲了,那你要替我抄书!”
宁撄无奈放缓了力道,用第七式,慢慢引导着他的剑招。
两人一来一回打了许久,姜予安渐渐感到吃力,每当他快打不下去的时候,宁撄便会故意露个破绽给他,勾的他继续。
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
练到后面,姜予安脸泛红潮,身上满是薄汗,实在没了力气。
他插剑入地喘息着道:“不打了!你的剑风扫的我有点着凉了,就先到这,下次再切磋。”
脸色热的发汗,一眼便知是在胡扯,没有一点可信度。
宁撄闻言将剑收了起来,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一旁观望的姜若雪:“…?”
这借口还能再敷衍点吗?
二人停手后,几人又各自忙着练剑,清一道长在一旁指正,直是练到午时方止。
练完剑后,姜予安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离去后,却只能独自带着小离前往藏经阁抄书。
姜予安被罚习惯了,这次也是一如从前一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藏经阁一楼的书案前,只是这次身边多了只狐狸。
小离对被罚一事也是不甚在意,它这不过是个添头,跟着姜予安又或是跟着姜若雪于他都没什么分别,顶多是睁一只眼睛睡觉而已。
它打了打哈欠,露出两只狐狸爪子来,捧着墨条在一旁像磨洋工似的不紧不慢的磨着。
姜予安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毛笔尖都抄的打卷了,恨不能两只手都用上。
一边抄一边对身旁这只走神的狐狸道:“水放少点,字都糊成一团了,这还怎么写。”
小离翘着嘴巴不屑道:“呜呜呜呜呜。”(字不好怪墨)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听不懂!”
小离没再理他,继续睁着只眼睛睡觉,手上动作越发慢了。
姜予安看它这副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别的妖怪都能说人话了,就你还天天睡懒觉。还记得那槐树精吗?人家还是个深山老林里一把年纪的老妖怪了,说起话来伶牙俐齿,鬼精鬼精的,再看看你,就知道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