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洞里不会真有什么吧?”
众人脸色一白,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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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暻将信笺放到熏炉里,看着它成为灰烬。
影七道:“主子,这明显是个圈套,难不成您真要去见征侧?”
烧的这封信是征谭以征侧的名义写的,托张石平送来,说是愿意投降,但需裴暻亲自一晤。
裴暻嘴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吾倒要瞧瞧她到底玩什么花招。”
信上指明了,若他去,会告诉他是谁教她用芭蕉花和夜明砂致使瘟疫横行的,又是谁会驭蛇术,自然,还有其他条件也要当面谈。
交趾本地人极少懂得药理,人也不甚颖悟,更是疲懒,要说想得出来用这两种东西去致疫,他是决计不信,更别提那驭蛇术,早先也不是交趾这边人会的。
定然是有人在帮她,这人很可能是大乾人。
那么,这场交州叛乱,那人有没有参与呢?
裴暻带着亲卫赶到金溪时,张石平登时苦了脸,亏他还在那信背面写了一行大字:将军,莫来。
“无妨,该是时候做个了断。”
征氏姐妹一日不除,大乾一日不安。
张石平轻叹,也罢,早日弄死了征氏姐妹好班师回朝,这都次年开春了,最好在酷热的夏日之前结束战事。
次日清晨,裴暻穿戴齐整用过早膳,带人到了山洞口。
偏生交趾人懒散,分明自己传信谈判,眼瞧着时辰到了却还不出现。
张石平便叫驻守在洞口的兵丁敲锣打鼓:“投降者免死。”
征江倒是真没想到朝廷军先来这一招,冷笑着看着那些旧部。
部众内心此刻非常挣扎,生或死并不难选择,尤其是他们已经在这破洞里塞了两个多月,一腔雄心壮志早被磨平,只想出去抖擞抖擞。
有了第一个走到洞口放下手中长矛的人,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
征江捏紧长矛便要上前,被征侧拦住。
“阿姐,背叛之人死不足惜。”
她说这话并没有避人,赤红的双眼怀着深重的恨意扫视剩下的部众。
征侧还未说话,却听一个老旧部道:“将军此话教人寒心,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么错?今日还在此处的人,哪个不是从父亲,甚至祖父、曾祖父那辈便开始替征氏做事?我们自问从无二心,眼下已是山穷水尽,如何不能另寻活路?我们死光了你便欢喜了?”
征江本就不善言辞,闻言大怒。
征侧死死扣住妹妹的手腕,用眼神告诉她闭嘴。
“阿伯误会,阿江只是气乾人狡诈,并非真的想动手,诸位为我们征家的付出,征侧征江铭记于心。”征侧缓了语气,“今日我征侧把话放在这里,诸位叔伯兄弟,想走的尽管放下武器出去投降。若我征氏还有东山再起之日,亦欢迎各位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旧部面色稍有缓和,又听她说以后会不计前嫌,心下复杂,一时之间反倒是迟疑起来。
张石平见出来投降的已有十数人,那征氏姐妹还不现身,莫名不耐。
硕大的云朵飘过,给金乌的光蒙上一层阴影。
不知是否是错觉,裴暻感觉似乎周遭凉了一些,动物都收起了声响,马儿们亦有些焦躁地踱步。
长眉微微拧起,凤眸警惕着周围。
两刻钟后,征氏姐妹的残部近百人自愿投降,张石平见裴暻没反对,便将这些人的武器清缴,人也绑了押走。
此时,征氏姐妹和征谭才出现在洞口。
可能太久不见日光,姐妹二人面色苍白得紧,尤其是征江,似乎许久未曾睡好,双眼凹陷,戾气横生。征侧比妹妹好些,但花容憔悴,唯有那双妩媚的眼,冷沉中透出狠厉。
而立在二女身后的男子,一袭黑袍,如蛇一般阴郁。
征侧怕阿妹冲动坏事,出来之前还警告了她半晌,眼下征江倒是沉住了气,只是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裴将军当真是守诺的,瞧,我征侧也不是不守信之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人,对你和你的千军万马构不成半点威胁。”
征侧率先开口,下巴微扬,仿佛还坐在大象阿灰背上,是睥睨一时的女王。
裴暻不置可否,征侧送来的信中提到不能伤害她的旧部。
“说罢,谁教给你的致疫之法。”裴暻口中在问,淡漠的眼神却从征侧脸上扫到了征谭身上,定定地看着他。
征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居然猜到了。
征谭也不再隐藏,用流利的官话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五殿下。”
便是此人告诉征侧他的真实身份。
裴暻薄唇微抿。
“少废话,速速将你知晓之事全部道出。”张石平声如洪钟,悄然策马靠近裴暻,身子绷得如弦上的箭。
征谭半个眼神都没给张石平,依旧不疾不徐,甚至略带讥讽,“在下认为,此事不宜在这里道出,毕竟事关大乾上京。”
张石平心中冒火,“你要如何?”
征谭仍是不答,只看向裴暻。
“你要如何才肯说?”裴暻长眉微挑。
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