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林初夏洗了个澡,水调的温度很烫,浇过皮肤时都是红的,洗完后林初夏回到房间,坐在画架前,拿着画笔,给自己最新的画作上色。
在上面绘出生机勃勃的绿色,其实这幅画灵感来得很快,创作过程也比想象中的顺利,因为主要的灵感来源就是林初夏本人。
林初夏给这幅画取名为《破茧成蝶》,就像她一样破茧成蝶,扑扇着五彩斑斓的翅膀,挣脱出灰暗的深渊。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画笔,在洁白的画布上落下了一笔。
笔尖与画布相触的瞬间,颜料如丝般蔓延开来,那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画笔在与画布低语。
随着她的手腕灵巧转动,颜色已在画布上晕染大半,一笔一笔,或流畅,或顿挫,每一笔都倾注了她的情感。
整幅画只有三个颜色,蓝紫色、绿色和蝴蝶固有的颜色,但当真正画好后,这几种颜色搭配在一起,将人视觉感官放大,无比绚丽的色彩冲击在瞳孔中。
画里破茧长出美丽翅膀的女孩,即使身在谷底里也毫不胆怯的逆风飞翔,选择向阳而生。
创作完已快晚点十点,林初夏听到门响,弯腰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把电视关掉,就看见嘉仪醉醺醺的回来。
她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就坐在林初夏身旁。
两个女生同坐在沙发上,距离较近,林初夏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不太好闻,林初夏皱了下眉,问她:“怎么喝的这么醉?”
嘉仪眼神迷离,打了哈欠,迷迷糊糊地回:“还不是那帮傻逼让我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而且啊……我也是点背,一直输一只输,喝了快七八杯,他们才放过我。”
“不过初夏,外面下雨,你是怎么回来的?”她突然问到了点上,薄薄的身子窝在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像团棉花似的。
林初夏瞥向窗外,雨还在下且越下越大,又收回视线,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嘉仪,语调缓缓,若有所思地说:“有人送我回来的。”
那抹黑色身影,早已在雨夜离去。林初夏记得自己说完,对方冷白的脸就染成了微红色,直至红到耳根还假装满不在乎。
长夜漫漫,但也不是绝佳的聊天时刻,他是看着她安全回到家才安心离去。
听着,嘉仪的脸孔涨得通红,双眼朦胧,只感觉视线扭曲又模糊,泛着醉意的话语声随着窗外雨点的降下而流淌,无波无澜地随口道:“哦……”
声音过于狭小,林初夏都没听得太清。只得见嘉仪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任由酒精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林初夏抿了抿唇,开口:“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嘉仪慢悠悠地向林初夏比了个OK的手势,并用法语对她说了感谢。
林初夏来到厨房,拧开煤气灶,水还没有煮开,静静地映着一张思绪万千的脸。
刚刚的夜里,她绝不是心血来潮才说的这一句话的。
她不想再错过,也是江亦可的话语给了她动力和勇气,告诉她只要道歉,即便回不到过去也可以重新开始。
又告诉她该相逢的人总会相逢,所以他们才能在巴黎遇见。
据说,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在世界上相遇的概率,大概是千万分之一。
相爱的概率大概为五亿分之一,而重逢的概率更难得。
第一次相遇,是美好的邂逅,印象总是那么美好,惊艳,过目难忘。
重逢是一次岁月的洗礼,也是时间给林初夏沉淀、冷静和悔过的机会。
她自然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
思潮起伏时,想起了高三那会儿,她在寒风中看见了他单薄的身影,两人在那天没有吵架,都冷静的互相道歉。
在他出声的刹那,林初夏眼睛里蓄着的眼泪终于掉出来:“是我太冲动和过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坏了,让夏夏伤心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凌冽的寒风吹打在身上,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他为她擦去泪水,声音很哑却轻:“认真想了一下,陈树时喜欢你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夏夏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爱呢,你值得所有人爱。”
当时的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她,又慢慢开口,短短的一句全是少年最赤诚和坚定的祝福:“我的夏夏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爱。”
想到这儿,林初夏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她腾出一只手,抹去脸颊的泪水,视线盯着锅里的沸水,思绪才缓慢地被牵扯回来。
客厅里有人,她只能小声地说:“你才是那个……最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爱的人。”
我的阿哲,即使时隔四年,你仍就那么优秀,那么耀眼。
阿哲,你要站在高峰上,站在世界的最顶端,永远不要下来。
因为下来会遇到不好的人,比如年少的我就会让你伤痕累累。
我想让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只有喜没有悲,要与光同行,一直走花路吧。
你该被鲜花簇拥。
——— 飞鸟少年,你是自由的风。
……
周四,林初夏和嘉仪在一家中餐馆就餐,点了几道菜,两个人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不错,还算很正宗。
这家店装修老旧,门口还挂了串风铃,只要是一有客人推门进来,风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每当有声音响起,林初夏就会下意识地回头扫一眼,嘉仪也跟这是同样的反应。
走进来的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随便一个穿搭就很好看,眉目疏离,带着不易接近的距离感,可当那人看见嘉仪时两眼就放了光。
嘉仪在看清来人后,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十分幼稚的在玩假装看不见且不认识的老套路。
不过那人可不吃她的套路,笔直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就坐在她身旁。
嘉仪瞪了他一眼,脸色不好看,声音很冰,没有温度,语气带着警告:“徐嘉程!我都告诉过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徐嘉程不以为然,手撑着下巴,眉睫抬起,直勾勾的盯着她,玩味地一笑:“分手了也可以重新在一起啊,你就当作是我单方面追求你。”
碍于在公共场合,嘉仪理智的没有跟他大吵大闹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居然说着说着把话茬扯到林初夏身上来。
听他们讲,陆思哲和徐嘉程一样是巴黎商学院的学生,只不过他修完学分实现提前毕业。
前两年也就是他21岁的时候成立了一家科技型企业,主要涉及人工智能、大数据等领域,因为刚好赶上了AI这股浪潮,加上其自身的独到的见解,以及该有的先进技术,成为了科技领域的一匹黑马。
他们打算等哪天找个机会把陆思哲约出来,让他俩好好见一面有个独处的空间。
这样,CP才能凑成一对。
林初夏的心缩了一下,双手轻攥成拳头,眼睫垂下,不插嘴就静静地听他们说。
餐厅内放着嘉仪喜欢的《Fille oiseau volante》,又听着两人一搭没一搭的交谈,每一句,林初夏都听不下去,中间有反驳了两句,而后就找了个理由离开。
……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们俩还真把陆思哲叫来了,林初夏来到嘉仪说的地址,她看了一眼牌子,好像是当地一家有名的图书馆。
二楼是咖啡厅,他们几人已经到齐,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