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拥宸看雁连亭凑到人群前,又怔愣低头。好吧,穿的人家的白衣裳,领口大一截,披个大袍也抵不住寒气往脖子灌。
前边,雁连亭来到最靠近尸体的地方,彼时恰好衙役带仵作来,遣退众人,雁连亭将皇帝给的百墉殿密令出示,才能不动声色地留在近处。
隔绝无关人士,搭起架子遮帘,仵作察看死者口腔,甚至检查气管肺部,再用银针测验口腹,一段时间后,叫人将尸体抬了去。
雁连亭扯下面罩出来,随之将目光放到四周,找那个嚣张跋扈的大红袍。
“……”
酷爱惹事生非的人呢?
他一转身,前边摊子,那个熟悉的包子铺,常拥宸就坐在帐篷伞下,喂狗。
什么意思?
雁连亭暗自忿忿不平,他这几个月穷死了就昨个买俩包子,常拥宸还要小气不啦叽地作践他。
——要是跟当朝正安侯过不去,那他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得悟此道,雁连亭大大方方摆衣衫落座小摊点,吃早饭。
“这是我买的,”常拥宸扬着脸,止他,得意,“雁大人你难道没钱吗?”
“……这良珍城里,赵天钦都知道共同富裕,正安侯你格局怎还不如他?”雁连亭托脸,不再做窝囊废,就跟他杠上。
“本侯在成婚当晚说包养你冷面拒绝,如今你身上穿的,吃的又都是我的了,究竟是我格局不够,还是你虚伪荣华?”常拥宸回击。
得了好处的小黄狗雀跃,在常拥宸脚边摇尾巴汪汪汪,雁连亭还有事要办,要不退一步算了,扶额:“好罢……小侯爷,鄙人最近囊中羞涩,不与你说三道四,但请你网开一面,借与我半星八两!”
小狗欢喜撒泼跑开,常拥宸目的达成,洋洋得意,解下今早没尘宫的人才给他送的钱袋子,在手里摇晃,大发慈悲:
“既如此名正言顺,沈大才子喊句相公,本侯就给你发压岁钱。”
“……士可杀不可辱、粪土之墙不可圬!”
雁连亭绝非见钱眼开之人,站起来,当着常拥宸面,从袖子里拿出个金莲花饰换钱,转身怒买三碗红豆汤,似笑对着他,豪气干云一饮而尽。
“?”
那金莲花,不是他昨夜换洗掉的腰带上的吗?!
沈笑空骂不仅骂他大粪,还倒卖他的腰带,简直逆子!真是个穷腐读书人!
常拥宸气得将手里钱袋往人身上砸,雁连亭左躲右避,回头笑呵呵给老板将莲花赎了回来,又小气吧啦地重新藏进自己袖子里。
鸡飞狗跳罢,俩人相互看不顺眼地走在大街,雁连亭快一步,常拥宸刚好跟着。
“……我附近都有没尘宫的人在暗处守着,我方才问了沈扶他们,他们说昨夜里惊雷,那三个江湖人士从酒楼出来,或许是雷电的白光照彻的一瞬间,就被劈死了。”
常拥宸拢衣服,看着前边一步雁连亭的背影,不忘踮踮脚尖比较,结果发现人比自己高半头,又暗地升起无名怒火,接着变成不服气的嘟囔。
“但是他们还说,在白光从空中退却的一瞬间,好像还有道黑影子。”
雁连亭听到关键,回头:“……黑影子?”
他昨日端清粥上楼时,也见到一道徘徊窗前的黑影。
思忖片刻,雁连亭又说:“方才仵作验尸说了,不是简单雷劈,死者鼻腔喉管腹中有毒。况且三个人都被雷劈死概率低。”
“那会是什么人呢?”常拥宸好奇,沉吟,“有毒的话……良珍城里每家都卖药,那每家都会下毒。凶手或许还会使用什么障眼法,在天雷白光滚入地下时,藏入白光里骗过没尘宫的盯梢。”
雁连亭:“良珍城的少城主你昨日也见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求仙问道,要是良珍城里真有仙仙鬼鬼,说不定是邪祟。”
今日,雁连亭就是要去拜访少城主的。他带着货真价实的华氏传家宝,多多少少也得请他进去鉴定一番,这样就能登门造访正大光明了。
常拥宸……常拥宸是想找卖给孟少翁货的药师,还要为浮萍姑娘调查那个害她全家的庸医。
眼看着前边街巷曲折弯绕,雁连亭却往乱草林子去,常拥宸可不能把人放跑了,否则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找去,于是拉住他:
“你走哪条路?”
雁连亭回头,无语:“托侯爷的福,鄙人不才,喝三碗红豆汤,眼下想找地方解手。”
“你跑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没尘宫的人就在周围吗?”
“那他们也不能看你脱裤子吧!”
“你来看?”
“滚!”
雁连亭得意,可管不着了吧!
于是乎,草树枯落里,他假装提裤子,下一秒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