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相柳浑身的鳞片都乍出来了,差点就现了原形,他脑子里把画皮鬼吊死鬼无常鬼吸血鬼等等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所有鬼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各有各的吓人,就是说,感觉有点活不成了。
手的主人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相柳?”
会说话的鬼,救命!
相柳一声不吭,直接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呜呜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他蹦完了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是……禹成泽?
又一次体验了一把头皮发麻的感觉,相柳感觉天灵盖嗡嗡的,声音幽怨,
“队长……你吓死我了。”
“……”
蹦起来抓都抓不住的家伙说自己吓死了,禹成泽陷入沉默,好像……更应该吓一跳的人是自己?
相柳蹦起来的速度比鬼都快。
这里有些黑得过头,月光明亮,屋里却伸手不见五指,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问,
“王超,还能找到你背包吗,我记得包里应该有照明灯。”
很近的位置,脚步声和王超有点憨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老大,衣服和背包都被换了,我就一个纯人,什么也没有。”
相柳想起来了,新人离开后,只剩扮演高堂和司仪的他们,屋里还有一个王超,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应该也是王超发出来的。
禹成泽想了一下,
“那找几根蜡烛吧,喜堂里点燃蜡烛的位置还记得吗,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王超很快道,
“没有蜡烛。”
“怎么会没有蜡烛?”
相柳不解,刚才办喜事的时候满屋子的红蜡烛都烧完了?
“找不到蜡烛,”王超给他们解释,“昨天我们就找过了,你们走了以后这屋里所有的家具也跟着变了样,大半个屋子还被那个声音毁了,一根蜡烛也没找到。”
“那、那那怎么办?”
没有光,屋子里还这么黑,相柳一步也不敢走动,手臂在空中乱晃,试图抓住身边的禹成泽。
他们挨得近,很快,相柳摸到了身边光滑的布料,他紧紧抓住不放,摸索着挪蹭到禹成泽身边。
两人双手交握的瞬间,相柳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男人掌心温热,将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笼住。
有了底气的相柳说话都不抖了,
“我们就在这里呆一宿?”
“不,出去看看。”
禹成泽拉着他在屋子里穿梭,不知道是他记住了桌椅的位置,还是屋子里本身就空旷,他们走动间竟然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身边有一条长案,相柳记得上面摆了两个烛台,他伸手摸了一下,空空如也,没有烛台,手指上的触感也不像烛泪,倒像是灰尘。
循着记忆,禹成泽拉着相柳走到门边,黑暗中能隐约摸出门的轮廓,他们眼前却没有一丝光亮。
要知道,就算是阴天的夜晚,天空也不会是这种完全的黑暗,这间屋子里的黑暗,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类似于巷子口那样的虚空,不过这是一片黑色的虚空,伸手能触摸到软软的膜,门被这层膜封住,透不进光亮,他们也出不去。
相柳抚摸着眼前的黑暗,他正有些纠结,要不要偷偷撕开这层结界,撕开一个小鬼设下的结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离禹成泽这么近施展法术,有暴露的风险。
王超跟过来,
“老大,要我帮忙吗?”
相柳感觉禹成泽往后退了一点,拉过身后的王超,给他指了一个点。
低沉的男声响起,
“来,用点力,朝这儿踢。”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木质的窗户被踹出一个大洞,月光倾泻而入。
很好,办法总比困难多,门出不去可以走窗户,禹成泽当先跃出。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回望,相柳注意到,屋内陈设老旧,正中间翻倒了一个火盆,木炭零落,桌椅上甚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这间屋子,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