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相柳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相柳在他怀里埋了一会儿,方才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原形的特征也逐渐褪去,除了眼睛依旧有些红,其他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然而他虽然平复了情绪,但该怕的还是怕,这里的空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随着相柳继续想东想西,在脑子里自己吓唬自己,方才被破坏掉的东西重新出现。
头顶最先出现摇晃的光影,原本碎裂的灯泡完好无损的挂在那里随风摇晃,然后是如影随形的滴水声,阴暗的墙角爬上湿滑的苔藓……
禹成泽无奈的低头把他从怀里拉起来,
“不想了行不行?”
相柳无辜回望,
“我控制不住。”
说话间,陈旧破败的木门被风吹开一道缝隙,黑暗中隐隐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禹成泽:“……”
相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重新转回头来扎进他怀里。
看来想要靠相柳自己战胜恐惧离开这里是不可能了,禹成泽抱着他挪过去关上门,从背包里翻出一根安全绳把门死死栓住,总算挡住了那个人形轮廓的东西趴在门缝暗中窥探的眼睛。
相柳又害怕又愧疚的垂着头,小声道:
“我真的控制不住嘛,不如还是让我直接把这里毁了吧……”
毁是当然不能毁的,毕竟他们没办法知道强行破坏这个世界后会发生什么,万一真的会永远陷入循环,或跟着一起消失就太得不偿失了。
禹成泽叹了口气,再次将他的头拔起来,
“相柳,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
相柳支楞起身体,扒着窗户尽力描绘,
“有很多树,还有河道,树身高大粗壮,叶片又宽又大,很多藤蔓缠绕着树干,还生着很多鲜绿色的苔藓,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算是……植被茂密?”
“环境很湿润,更远处看不清楚,水雾太重了,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白。”
相柳描绘完自己看到的景象后转回头来,
“外面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之前两天虽然知道这边的墙壁上有一扇通向外面的窗户,但相柳因为害怕一直闭着眼睛,偶尔睁眼也只是快速的瞄一眼旁边,从来没有往外看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外面的环境。
但这并不影响他觉得不对劲,他隐约记得日出时能从窗户的位置看到阳光透进来,而眼前这些树木动辄几十米高,枝叶遮天蔽日,阳光根本无法穿透。
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有着一间格式规整的住宅房屋,实在是太奇怪的一件事了。
不是他的记忆出了错乱,就是外面的环境悄然无声的发生了改变。
潮湿闷热的丛林,纵横交错的河网穿插其间,野蛮生长的植物遮天蔽日,让这里的夜晚总是来的更早一些。
里面更是有着种种色彩鲜艳,奇形怪状的生物,尚未置身其间,仿佛就已经感觉到有毒的危险虫蚁围绕在身边飞舞。
禹成泽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了。”
相柳害怕前途未卜的未来,自己无法释怀无能为力的曾经,两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看来这里是打算让他们都再经历一遍。
禹成泽打破窗户,用手仔细拔掉那些碎掉后有着锋利棱角的玻璃,
“我们到外面去。”
既然没有选择,直面恐惧或许才是唯一的办法,同行之人尚有能力自保,昔日的绝境也未必不能破解。
“跳出去?”
相柳支着身子探出去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环境又变了。
那些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木不见了,头顶没有遮挡,却也看不见太阳,天空呈现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白色,仿佛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
底下是一片茫茫的白雾,这些浓重的雾气似乎一直在流动翻涌,将他的视线牢牢遮挡。
相柳看着那片不知深浅的白雾,眉毛纠结的皱在一起,
“真的要跳吗?”
他不害怕跳进这片未知深浅的白雾里,但是害怕跳下去后会和禹成泽失散,他哪怕是一分钟也不能和禹成泽分开。
“嗯,大概率不会有事的,我先下去看一眼,没事的话你就跳下来。”
禹成泽把一根绳索的两端分别系在自己的手腕和滴水的水龙头上,然后把靠近水龙头那边捋出一截递给相柳,半开玩笑道,
“稍微拽着一点,拽不住了就松手。”
这怎么能松手呢?!
万一那片雾气下深不见底,他松手了禹成泽不就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