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相柳驻足停下,侧脸在阿亚昏暗头灯的照射下慢慢显出轮廓,神情有些奇怪,
“你能听到这么远的声音?”
“可以的、”
阿亚喘得厉害,一边看相柳,一边用力吞咽口水试图压下嗓子里的血腥味,
“呼…我出生在……一个牧民、家庭,三岁就坐……在马背上、放牧牛羊,呼…最、自豪的…就是、能循着风声…听、到最远处…草原狼的、嚎叫。”
相柳同样借着阿亚头灯的昏暗光亮细细打量他。
阿亚身量和体型都较他的同伴魁梧些,在灯光下好大的一团黑影。
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两颊因为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晕着两团红,嘴唇发白,脸上有几道被树藤刮出来的血痕,衣服上也沾了些碎叶和露水。
刚开始还想着让他知难而退,所以只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难为他能跟得上自己。
本事和毅力都不错,如果自己实在找不到,或许还可以请他帮忙,相柳暗暗想着,侧身让开一点缝隙。
“前面应该就是你听到的声音了。”
“啊?”
相柳让开的很干脆,阿亚却有些不敢上前去看,跑了这么久,距离已经很远,艾维斯确实说得没错,好像暂时不管也来得及。
深吸一口气,阿亚平复了一下呼吸,扭亮头灯一步上前,只觉得被一片雾黄扑了满眼。
雨林里刮沙尘暴了?
且不说这样的天气出现在这里有多么荒谬,头顶的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有沙尘也落不下来。
“这是……”
充斥眼帘的是一大片褐黄色的皮毛,团绒堆积,挨挨叠叠的铺满了头灯能照亮的所有地方。
下意识的又上前两步,就已经走进了这片褐黄色的毛团中,阿亚眯起眼睛想再仔细看看,蹲下去的一瞬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顿时头皮发麻,踉跄后退着撞到相柳身上。
“对不起,我…”
背后仿佛撞上了一堵冷硬的墙,被他这样的块头撞了一下没有丝毫摇晃。
一般人被他这样的块头撞上很难不跌倒,阿亚突然又不确定起来,
难道是撞树上了?
“怎么了?”
一股寒气飘过来,相柳的声音近在咫尺,就在他耳畔,
“远处有别的东西吗?”
人当然会被他撞倒,但后面这位不是人啊!
或许是这片未知的凶险雨林给的错觉,自己竟然还不到一晚上就忘记了队长说过的,后面这位的危险性不亚于成年恐龙。
阿亚懊恼的闭了闭眼,再次鼓起勇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相柳歪头笑起来,“但是没关系。”
越过阿亚走进身后的树丛,相柳皱眉拎起一团挂在树枝上的皮毛,
“兔子?”
血肉从尖刺上缓缓剥离的黏腻声音听得人牙齿发酸,指尖的触感甚至还是柔软温热的。
数不清的野兔整整齐齐的钉在低矮的树枝上,喉咙被一根锋利尖刺穿透,拔出后才有鲜血顺着伤口血洞淋漓滴落。
追踪和杀戮相柳都在行,谈情说爱最近也在学习当中,但很显然这里的情况并不属于以上三种范畴,相柳丢了手上的兔子尸体,迅速放弃思考。
“这是怎么回事?”
兔子是一种很安静的动物,安静的进食,安静的睡眠,如果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可能一生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阿亚搓了把脸,小心的避开了被相柳丢到地上的那只可怜的兔子走到旁边。
他大概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了,无数只兔子遭受极大痛苦后濒临死亡的叫声,被风扭曲的送来,尖锐嘶哑,回音重重。
“可能…是什么东西给我们的警告吧。”
“那为什么是兔子,不是别的?”
相柳四下扫了扫,并没有看见有蛇的尸体,下午被他召来帮忙的是蛇群,即便有什么想给他震慑,也该报复在破坏了他们好事的蛇群身上。
“啊,我好像知道了……”
阿亚看着心事重重神思恍惚,暂时还没缓过神,显然爱莫能助,本该在这里分析情况的人此时又不在身边,即便想到什么也无法验证。
相柳只好自己轻声咕哝,随手扯了一把垂到手边兔子的长耳,
“大概又是那个二十天周期,你们的今天是第八天,神龛里是兔子。”
大抵蛇吃兔子是天性,又对这不管是警告还是其他灵异可能的东西毫无畏惧,相柳吞了下口水,
“你们带的食物是不是不多了,不怕的话,帮我把它们拿回去加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