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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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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祝谢慕两府,喜定良姻!”

“贺谢大人,贺慕大人——”

富丽的宴堂中,高扬的贺声伴着清雅之乐,在宴会一开始,便将气氛推至最高潮。

慕归雨微笑执杯,与谢燕翎的母亲谢元琳并肩于正主座坐着。主座向来是有象征意义的,慕归雨作为晚辈能与女方母亲同座,甚至越过诸位尊长,显然代表了她于族中的地位,她是以一族的掌权人,此婚约的决策者身份坐在这里的。

慕家余者列座都要次于她,而慕谦,干脆没有出现在宴堂。对着外客,慕家给的说法是她今日摔伤了腿,不便见客。

在主座两人身侧不远,谢燕翎与那位慕家小公子对面而坐,作为这场宴席的主角,二人面上都无订婚的喜色。谢燕翎神色抑郁不畅,而那公子慕云舟也不开怀。

平日与慕家往来较多的人家,大多知道慕谦有个嫡公子,然而这公子平日太无存在感,整日都待在府中,更不常出去游玩,以致这公子长什么样,年纪多大,甚至叫什么名字,人都不甚熟悉。

就连此刻他坐在如此瞩目的位置,也不能够摆出什么气势来,好似一枝避阳的新竹,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

他举止不像他姐姐,唯有那张脸有七分相似,一派的秀美雅韵。五官大半相像,唯眼睛不同,同生一对笑眼,他的眼笑意淡很多,不如慕归雨眼波莞莞,却独有种含蓄之美,整个人都因这点含蓄而透出股欲语还休的韵味。远远望去,如细雨梨花,清英雅秀。

“云舟,来,这是谢大人赠与你的礼,你好生收下。”

慕归雨接过一枚玉佩,递与弟弟,慕云舟双手接过,行礼道了声谢,看见慕归雨微微点头,这才坐下。

因是订婚之宴,堂中并无轻歌艳舞,始终以清音雅乐娱客。雅音清心,可惜却无法抚平风临的情涛。在一派祥和氛围里,她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也只是做出平静的表情。

伪装出的平静终是假的,她的心根本一刻未静。狂风巨浪摧残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她苦苦支撑,全然想不到自己还有如此强作镇定的一天。风恪也来了,带着他就坐在对面。没办法,谁让她们是皇姐妹,但凡同席,不是对坐,便在身侧,避不开的。

这种太过相似的场景,已经频繁到让风临想吐了。

那个薄情寡性自私虚伪的人就在对面,他这样无情,当然可以镇定自若,瞧,他还有心思给她斟酒呢。

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回头!

残酷的话突然冒出,活剐了她一刀。

风临拿着酒杯的手都在哆嗦,却狠一咬牙,愣是逼着自己把这杯酒灌了下去。

辛辣醇香的液体在她身体滑出一道灼热的路,她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于是她可以漠视子徽仪了。

这个水性杨花、薄情寡义、撒谎成性、无情无义的人,从此与她再没半点关系。她为什么非得看他?她凭什么总要面对他们惹人生厌的姿态?恨意在风临心中滋长,情意被怨言翻转,渐渐化为暗色情绪。

对那个空有皮囊的少年,她曾经有多爱他,现在便有多恨他。

直到宴散归府,风临都没再看子徽仪一眼。

慕宅门前乘车时,风临曾于子徽仪面前路过,子徽仪站在原处,遵照礼仪,向她行礼:“殿下夜安……”

然而风临片刻未停,她目视前方,像根本没听到人说话般,大步自他面前走过,没有给他分毫眼神,如冷风过面,彻底地无视了这个人。

子徽仪感觉自己在她眼中成为了不存在的人,彻彻底底的漠视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心,他好像忽地从这世间消失了。

她只不过不再看他,他就变成了一只鬼,迷茫游荡,无处栖身。

子徽仪强撑笑颜,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关系,这不会比得知她死去更难受。

他逼自己回想起得知她死讯时的心情,剜心的痛苦伴着绝望弥漫,他猛地停止思绪大口喘息,突然这种被无视的痛也可以接受了。

他上了车驾,素问跟着他一道坐进车里,对于方才所见,乃至先前种种,素问多少知道一些,他将公子日日看在眼里,见风临如此态度,不免为他不平,小声道:“她也太冷酷了,明明公子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翻脸便……”

“住口。”

子徽仪端坐在那,轻轻地说:“殿下是没错的,谁让我伤了她的心。我既伤害了她,她就不该理我,她的怨恨和愤怒是我该承受的。不能因为我有苦衷,就去责怪她,须知,她本不该受到我的伤害。”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像是强调,素问听后便不再继续,只低声告罪。

子徽仪对他道:“你也不必为我不平。我做这些并不是被谁逼迫,而是心甘情愿。我情愿为她付出,我做的一切都是受我的心驱使,不是她要求的,所以无论我付出多少,受到什么遭遇,其实都与她无关,更不可赖在她身上。她并不欠我什么。”

素问心里堵得慌,他显然并不全认同,勉强点了头,便不再说话。子徽仪也不再讲道理,让他自己想想,主仆二人一路无话,直至归府。

一进府后,子徽仪便见到道上往来的仆人多了,且有人在搬运着箱子,他抬手唤来人询问,那仆人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话:“女郎回来了。”

下人没说名字,子徽仪也不需要问,整个相府只有一位女郎。

他点头退下那名仆人,随即边走边道:“回去更衣,一会儿去见姐姐。”

-

在夜色道中,一个身披长斗篷的女子健步行走于庭道中,举手投足有股干练的气质,其身后有十数位护卫,一路跟随,面前四位仆人为她执灯照路,摇晃的灯光映在她脸上,使她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添扑朔。

外任似乎改变了子敏文,她的眼中不再天真,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打磨过的成熟。如一块矿石得到冶炼抛光,这块朴料终于开始闪现出金石的坚光。

一个女子快步赶来,一见她面便下拜行礼:“恭迎女郎归府!”

子敏文停下脚步,转脸看向她,沉声询问:“听说母亲与父亲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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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地,陈国,摄政王府。

绮花堆殿,金玉砌梁之所,有两悍兵将一个满身泥污,脏乱不堪的人拖拽到了华殿前。

殿中金座上的贵人似乎在赏玩着什么,见到人来,一把抛开手中物,自屏风后绕出,手中转着扳指,俯身笑着打量地上那个狼狈的人,道:“哎呀,这便是那个定安王的将?”

地上,魏冲被人捆缚住摁着,两眼冷冷望着眼前人:“陈国的摄政王找我有何贵干?”

“嗯?”那女子哼笑一声,“你怎知眼前的是摄政王?”

魏冲冷声道:“除了你,整个南地谁用得起月华兰熏殿。”

姜卓一拍手,笑道:“原来是这样。”

陈国的摄政王爱瓷,爱玉,爱奇兰贵木,爱秀蓉蕖华,人尽皆知。姜卓从不掩饰她的这些喜好,且尽兴收集所好,因而南地对此无人不晓,逢迎者投其所好,赠礼更是络绎不绝,致使摄政王府瓷玉堆积如山,名兰佳木遍如野草,更有一整片可行船的巨大芙蕖池,每到夏时满府荷香,蔓至秋末不散。

魏冲一个流放的罪犯,来南地还没两天,就把摄政王那点爱好听了个遍。

没办法,在这里,摄政王与楠安郡王一直是话题的中心。

不过认出来她,魏冲可不是靠月华兰。她细想想便知了:她先前伐南时早将此地紧要人物情报收集了个遍,敢把自己这样的重犯设计劫走,劫走后又不杀,反而费劲力气地使车带回去的人,在边南能有几个啊?

何况眼前人还他妈穿着一件三爪青龙袍。

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她这个说法,姜卓单手转着扳指,笑吟吟道:“原来予之所好如此出名,竟连一个初到的流犯都能知晓?”

她微叹一声,道:“只是,予爱花木,必然厌虫啊。”

“虫是很讨嫌的东西,啃食花叶,吸取草汁,自身却于花草毫无益处。虽不能给予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每每看到,还是会恶心到予。”

魏冲被摁跪在地上,冷漠听着她的话。

姜卓忽然俯下身来,问:“魏虞候,你会除虫么?”

魏冲等到她这句话并不意外,目光冷静迎上面前的眼睛,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为什么要帮你?别拿性命威胁我,我若怕死就不会在这里。”

“哈哈。”面对她生硬的回答,姜卓并不显恼意,直起身,风度翩翩道,“予不日要入武,你若办得好,予带你同去。如何?”

“我现在的身份,回去又有什么意义。”魏冲冷冷道。

姜卓打量着她:“你不想回去?”

魏冲道:“这样回去,不如不回。”

“予明白了。”姜卓道,“你嫌手里没东西。”

魏冲没说话。

姜卓踱步道:“这样,条件仍是予带你回武,在此之前,你帮予办事。你先别急着拒,予托你的事,你办好了,必然会查有意外之喜。”

魏冲早在听到能回去时就动心了,毕竟有谁想在危地久待,能回自然是好,然而她也不信对方有如此好心,定然有什么算计等着,不可轻易答应。

是而她说道:“你要我做的事也必然不是甚好事,就连你言称带我回去,也指不定存了甚心思。我已是流放的人了,给你说句真心的话,来了这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想叫我帮你干脏活,可以,莫放空话,拿现成的好处来!”

殿中属官侍从显然有不悦,一兵上去便给了魏冲一个大嘴巴,魏冲挨了打,正过头来,却仍不畏惧:“你叫我做的事难道不会出人命?说带我回武朝,只怕我能不能活到那天还未知!不给我眼前的好处,我不会做,大不了杀了我罢!死在这地界,还能跟地下的同袍叙叙旧!”

她说的慷慨激昂,毫无退让之意,面上竟真显出向死的坚毅。姜卓仍然不见恼色,只是微微揉了下耳朵,说:“低声些,震得予耳朵发麻……”

放下手,她道:“予要你有用,不然凭你方才种种,便将你喂狼狗了。行罢,也算你脑子快,予给你个现成好处。”

说着,她微微对一旁某个属官眼神示意了下,那属官当即折行向内,许久后拿着个纸轴出来,递给姜卓。

姜卓接过,单手拿着,对魏冲道:“当初那风临给人围在崖上,为躲追击,纵身跳了下去,这事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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