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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风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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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辉殿中,在长久的沉默后,子丞相开口:“若这就是殿下最终的决定,那我没有什么再说的了。”

日照殿窗,落下大片格影,将地面分割数块明暗。风临就站在那床榻边的窗影里,盯着她笑了下,扶着床柱站直,慢慢走到光下。

直挺的鼻梁先现于光下,随后一点点是眼睫、面颊,她像一只从暗影中走出的虎,盯着子丞相微笑道:“如此极好……不过姑母,若你还欲与孤同行,那么,方才那样的对话,不要再有第二次。”

子丞相闻言有一瞬沉眸,站在那默了片刻,复而作揖道:“刚刚是臣冒犯了。”

风临强撑着站立,压着怨恨,极为克制地看向她们。子丞相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现在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目下无论为救徽仪还是稳大局,她都还需要这两人。忍耐,她必须忍耐。

等把他救回来,我就……

风临缓慢抬起眼,看向二人,忽而笑了。

现下局面紧张,光阴尤贵,时机稍纵即失,风临知她须得用最快的速度压制下京中诸势力,统兵突袭明州救人。她忍痛低语:“不能再耽搁了……孤要出府。”

听罢子丞相眼睛登时一亮。

寝殿门外,宁歆正在与秋怀慈低声交谈。秋怀慈道:“殿下自昨晚子时后呕血,到今日晌午止住,时间虽不似去岁长,但血不归经,气脉外溢,到底伤了身,还是要静养为上,尤忌大喜大悲,否则——”

宁歆正忧心忡忡听着,忽闻殿内唤:“银川,更衣。”

她一惊,忙跟着那银川奔了进去,见风临站在那立刻跑过去扶住,问:“更衣做什么?难道要出门?”

慕归雨在旁边,暗暗收回了想搀扶的手。

风临点头,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暗靠着床柱站稳,遂挥手令诸人去厅中等候,而自己独与宁歆说了几句话。

少顷她更衣毕,领宁歆出,坐于映辉殿正厅座上,与子、慕道:“我们人手不足,说是封锁城门,然而实际只控制了东三门、北三门、南宁将军旧部所驻一门而已,余下还剩五处城门未布人手,只传了命令,焉知守兵不会阴奉阳违?暗中倒戈?”

“须得派人查今晨有无人员自西南五门出京,咳咳……”

风临咳喘了下,眼睛寒亮道:“册封之礼要尽快。”

子丞相见她终于提及此事,免不得生出一点喜意,很迅速地附和道:“正是,待离王府,臣便着人去准备。”

风临说:“明日能不能办?”

子、慕俱是一愣。子丞相道:“明日实不能成……”

“后日呢?”

“后日也稍有仓促……”

“最快哪日可行?”

子丞相知她所急为局势,但还是不得不劝说:“殿下,纵使大行缩减,宗庙不可不告,群臣不可不诏,仪庆不可不兴。如此至少也需五日……”

“后日行册。”风临没有赘言,直接了当地给了决定,“除告宗庙,诏天下外,其余仪礼能省就省。先把册宝承接过来,余下的大不了过后再补。”

子丞相蹙眉,仍有犹豫,而风临已经在讲下一项:“待会离府后,就请丞相借此事为名,以中书令身份联门下省,召四品以上京官小朝,看看谁人缺席。”

说着风临看向她:“册立的事,依丞相来看,礼部与鸿胪寺那边棘手否?”

子丞相虽仍蹙眉,但听后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礼部鸿胪寺主官皆为陛下亲选,最是懂事。”

风临立时明晓,一瞬间嘴角也带了微许讽意。

慕归雨此时忽而说了句:“门下省的官员若有不识趣的呢?”

风临笑了下,冷声道:“都到了今日,我们也该给自己提拔些人了。该换就换。”

慕归雨道:“内卫呢?”

“内卫。”风临暗暗咬牙,她一刻未忘平康寒江等人在那一年遭受的迫害,不禁带了些恨意道:“陛下都已不问世事,她的袖刀也该收折了。”

慕归雨终于又露出点惯有的微笑,像是习惯,上前一步,微微俯首道:“虽是弃刀,但折前也不妨物尽其用。如若殿下不嫌,可否交由臣来办?”

话音传来刹那,风临全身像给石刀剌了遍,险难遏制情绪,深吸一口气,才能克制地回复:“可。”

慕归雨觉察她异样,不再多言。风临却道:“孤若要提审王钥,可行否?”

慕归雨瞬息明白她意欲何为,回以:“凡涉法属三司之事,殿下所愿,皆可如意。”

“好极了。”风临坐在椅上忍着痛意道,“重翻旧案,今日孤将拿谋刺储君的大逆之罪,办一件事。”

慕归雨了然于心,起身行揖:“祝殿下大成。”

子丞相隐隐觉得不妙,但碍于昨夜至此已与风临数次争执,再辩驳恐伤情分,故也起身作揖:“祝殿下大成。”

风临哑咳数声,撑着把手站起身道:“那我们便各归各处吧。”

众行礼离厅,分别前,风临对慕归雨低语了句:“五皇女落水案,于册封后发。”

二人离去,风临随后,谁料在跨过殿门槛的瞬间,风临右手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剧痛,宛如游走在血肉中的刀子,一路顺着胳膊扎进心脏!

风临大喘息扶住门,眼前昏黑,许久方缓。众人连忙奔回关切,她摇头示意无事,只是对这股痛意莫名心悸。

踏出殿门前,风临回望一眼身后,殿中安安静静,仿佛还停留在他离去的那天。

风临深深合目,咽下口中血腥味,转身离去。

往外走的路上,她怕引属下恐慌,强撑着步行,谢拒了肩辇。

宁歆扶着她慢慢走,风临说:“安愉,你不能总这样待在孤的身边。眼下你已无须再躲藏,该立自己的一番事业了。孤认真思虑,京中守备军中有几个你母亲的旧部,你接手起来应当比别处顺利,孤会助你站稳脚跟,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番话代表着什么,宁歆岂会不明白——她这是以她为将之心啊!

分明这时候,留宁歆这样的心腹在身边才对她更稳妥,然而她却……

宁歆内心激荡,感动之余,却也不免因过往而生出酸楚:“我……能行么?这些年我做惯了影中人,我,我……”

“不试怎知不行?”风临虚弱难当,但强撑着平稳气息,抬手轻轻拍她肩膀,“你是将门虎女,莫自轻自怯。放手去闯,有孤给你兜底。”

宁歆眼圈渐渐泛红,可眼中却终于现出明亮的眸光。她拉住风临的手,重重地点了头。

至前府,风临召集了四百兵士,此时她们都已休养过,弩也调好,刀亦擦净。

风临握住腰间沉重的双刀,环视她们,苍白面上现出诡异的神采,“随孤出府。”

带着人浩浩至府门处,风临边往车驾处走,边问乐柏道:“昨晚延平门处交战,难道就没留下对面一个活口?”

“回殿下,守备军倒捉了几个飞骑营伤兵,但都由她们看押着了。”

风临道:“派人让谢燕翎去交涉,至少带来一个,送与孤亲自审。”

“遵命!”

“恭定亲王处——”风临正欲问亲卫他事,却突然听见街末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殿下!”

风临转头望去,发现是魏泽。

此时丞相已乘车离去,慕归雨刚登车欲离,见到魏泽后也下了车。

风临抬手示意属下莫阻,魏泽得以进入此街,踉跄地奔到风临面前,两眼红彤彤地问:“殿下,有人告诉我,昨夜您入了皇城,这是真的么?”

慕归雨眼神微沉,无声注视而来。风临心想消息传得如此快,不免生出点好笑,对魏泽点头:“是真。”

在二字迎来刹那,魏泽像受到巨大打击,怔在原地,忽觉荒谬至极,摇头惨笑道:“真没想到,您会如此……”

风临冷冷地看着她。

魏泽仰头看天,似是想忍下情绪,奈何心中荒唐酸楚无法可抑,混着微风,化成了眼眶中的泪花,“您是要做什么?”

“魏霈然,三思而言。”慕归雨声音微冷。

魏泽闻言发笑,含着泪连连摇头,忽然看向风临道:“您还记得您是懿明太女的妹妹吗!”

“魏霈然。”慕归雨声调陡沉,欲上前来,然而风临抬手制止,似笑非笑地望着魏泽道:“让她说。”

魏泽道:“殿下让说我便说,您可还记得当年先太女的教导?而今这般行事……您是要夺权自立,做这天下的主人吗!”

“孤为何如此,你当真不知缘由吗?”

“那也该以正道求诉!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为一念之私便弃纲常礼义不顾,那与禽兽何异?”

魏泽两眼微红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弑母之罪,天下不容。若要我做一个虎狼的老师,我宁可去死!”

风临笑了许久,忽然抬起头,森冷地说出了五个字:

“那你去死吧。”

-

明州官署。

刘达意正与众人安排事宜,围看舆图道:“先动为客,后动为主,客难而主易。[1]目下我方稍占优势,敌有北军,我有飞骑,现在就看谁先与主力汇合,率先发攻了。”

众正沉思之际,外忽有来报:“大人,城北发现一辆可疑马车,士兵们前去擒拿,车中人自称是朝中大员祝勉之,逃来求见殿下,报来请个示下!”

“谁?”刘达意等人颇为意外,忙道:“快把人带来瞧一瞧!”

及兵士押人而来,刘达意赶忙上前看,大为意外道:“真的是你!”

面前女子形容稍显狼狈,但衣冠仍端,确是祝勉。刘达意亲自为之解绑,道:“你怎会在此啊?”

祝勉讪讪一笑……她家便在京西,邻近西市,可望皇城。昨晚事发,她是亲眼望见风临带着一堆人马朝皇城奔去,随后便是京东震响,国宾馆火烟,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出事了。

当夜她就生出了防备之心,根本未睡,次日清晨,当收到风临为储的消息后,祝勉立刻明白:大事不妙!

她再三思虑,狠心跟随一众官员往皇城面圣做最后试探,结果发现进不去皇城了。

祝勉哪还不明白,皇城已在风临的控制下了!

作为曾经风恪的姻亲,参与暗害定安王府的人,在此时刻,她当机立断,跑!

也偏亏了她决断之快,趁对方人手不足,尚不足以控制京中十二道城门时,火速赶到守备较松的西城门,重贿相识,赶在锁城令前单车出城,一路狂奔往明州府,只带了个忠仆与她的二儿子,其余全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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