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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血城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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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城西城门,厮杀声震耳。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1]尽管风临费尽心力,以速以计,仍不可避苦战。

幸而她袭扰后此门暂时空虚,在烈攻之下,城门有松动之意。

风临趁此时高宣,王兵将至,城必下,此时开门者,她以亲王之名立言,免罪不咎。

明州城的守兵本就没有叛乱之心,又被其兵刀喝吓,抵抗乏力后,不免生出降意,此时闻赦罪之言怎不心动!

于是立有三五守兵意动,索性抗命飞骑,趁乱偷偷绕到城门下,砍杀掉同袍,拼命开巨门锁,大声呼喊:“殿下我们降!我们降!”

城门极快发出沉闷响声,晃动起来,随着桎梏抽离渐渐露出一丝缝隙。赵长华见状立刻带人冲上,跑去助力拉门!

眼见门锁就要大开,门将能推启,忽从城内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喝道:“敢开城门者杀无赦!”便奔来砍杀那几个欲降之兵。

但此时门锁已落,她们来得及时也不及时,赵长华一众见援兵至,在外拼命拉门,里面飞骑也纷纷下马,合力推守城门,并想重新落锁,双方陷入短暂的拉锯。

正此时方才那个喝话的将官调马折返,抓起后方的少年直上城楼,冲下方大声喊道:“镇北王!你看看这是谁!”

风临正与众合力攻门,听得此话抬头向上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突令她满身血凉,定在原地。

高耸的女墙上,一身血衣的少年被人拖拽而来,像块旗布拎展在墙后。

不知从何处飘来灰烟,像黑纱拂过他的面,沾血的发丝在空中无力飘摇,丝丝缕缕,漂浮在他容前。他慢慢抬起眼,朝着她看了一眼。

风临整个人僵在马上,双手颤抖,吐出两个变了调的字音:“徽……仪……”

他面色如纸,像是将化的雪,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一瞬间风临两手几乎要握不住缰绳,重见的巨大喜悦与摧心之痛宛如两道飓风,将她的身躯刮得颤抖。风临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当场便欲策缰向前,突然听到上空一声喝:“别动!”

“镇北王!叫你的人撤后!否则我就杀了他!”

在攻门的赵成华登时心惊,忙看向风临,生怕她真的听了敌言,急唤:“殿下!”

风临仰头盯着上方,嘴唇死死抿着。

两个女兵挟持着子徽仪,穿甲戴盔的将官绕上前来,俯看向城下僵定的风临,一瞬隐有丝得意。

她站在子徽仪身旁,使手牵起他一缕长发,故意放在面前嗅闻,风临两只黑眼一下不眨,森冷地凝视她。她心中微惊,但城墙的保护给了她些许底气。

她定了定神,抬手挑起子徽仪下巴,仗着人质在手,挑衅地看向风临:“殿下可把他赏给我们了,真是个美人啊……镇北王,你想必不愿见他在众目睽睽下失节吧?”

子徽仪骤然圆目。

说着她伸手摸他的脸,便欲亲上。子徽仪别过脸,绝望地抵抗。

风临盯着她,缓慢抬手丢下自己手中刀,作态稳敌,后低声对身侧属下开口:“叫风绮如来。”

一个属下立刻飞驰而去,楼上人大喊:“做什么!我的话你难道没听到!”极快她便见远方有几十人奔来,围着个被遮了头的小孩。

风临看着上方道:“这是风恪的唯一女儿。你若杀了子徽仪,孤便杀了她。她若死,风恪不会放过你们。”

城上飞骑微诧,那将官道:“你说她是王女便是?定是你使诈,左右勿要信她!”

风临道:“是不是,你可以叫风恪来验。”

城楼上一众皆有瞬息惊怔,互相对视,也就是这极短的刹那,风临突然狠力策马,冒险前冲进弓弩射程,抓弓搭箭,以极速向城上连发三箭!

赵长华大惊失色:“殿下!”

马上速射准头不足,但三箭仍中两箭,一箭直接射倒一位挟持子徽仪的士兵,一箭射中那女人皮甲上,骇得她当时连撤三步躲避。

风临咬牙大喝:“速破门!风绮如带她后撤!”

子徽仪身周桎梏骤减,此刻仅有一人挟持。他知脱身时机只在瞬息,侧目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已有许多士兵朝这赶来。

火烟燎拂,他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眺望夜城,此身岂可为人所污,沦为祸军之柄,玉碎不改其白,竹焚不改其节,一死而已,干净来去!

耳边风呼呼作响,子徽仪突然奋力推开身后士兵,任凭刀剑在颈侧划了一道,使劲踏下扎着长针的脚跑向城墙,抓着女墙爬上,呛人烈风在他袖间狂响,子徽仪站起身就要向下而去,却在此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别跳!!”

“徽仪别跳!别——”风临脸色惊变,竟不顾一切跳下马,横穿箭影,连摔带跑地奔到城墙下,伸出两只胳膊惊慌地举在半空,做出接的动作。

她脸上罕有地露出惶恐神色,几乎在哀求,声音惨不成调:“别跳,别跳,徽仪……”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活,我只要你活!别跳!退回去,徽仪听话,朝后退一步……退啊!”

“徽仪,求你退回去……”

子徽仪站在高高的女墙边,隔着数十丈火烟墨夜看向风临。四周太嘈杂,有州城燃烧的声音,有惨叫声,有兵器碰撞的巨响,他听不太清风临的声音,只能看到她张着双臂,风中模糊地传来“别跳”“退回去”的字音。她像是快哭了。

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子徽仪像站在风中裂谷,浑身的痛楚都仿佛随风消逝。他望着城下风临小小的人影,忽然有短暂微怔,仿佛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原来您还在意我。

真好。

他想,人生最后一刻,能得到这样一句话,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不能死在她面前。太残忍。

是他方才糊涂了。

暗红身影在夜下摇晃,子徽仪已没有气力呼喊,抓着身旁的墙缘,隔着茫茫夜色看向风临。

夜忽而寂静。

心突突狂跳,风临生出不祥预感,忽看到子徽仪在火烟之中对她展露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好似雾影昙花,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突然下墙向后,转身疾跑,抓住个要捉他的士兵,奔向后方猛地一跳!白色袖摆于夜下一晃,如蝶的翅膀一闪,倏尔消失在火烟里。

风临双目陡然瞪大,在黑色眼瞳中,那抹暗白如烟坠散,消失在视野。

他像黑夜中一颗流星,唰地一下,就没了。

没了。

一片灰烟自城内扑面而过,风临呆凝着他消失的方向,战场仿佛突然静止,陷入诡异的沉默。

随后,一道惨叫宛如雷雨闪电,活撕开了整个明州城。

“啊!!!!!”

四周无论敌友,皆被这声惨叫惊得肝胆微颤,悲得活似猫抓伸进体内撕抓肺腑。赵长华后背立起冷汗,喝令策马狂奔过去:“殿下——”

城墙下的人影踉跄摇晃,风临彻底丧失言语,抓着头发疯了般哀嚎,凄厉的惨叫如利刃劈开整个夜空,将此地化为地狱。

赵长华赶来护卫,却发现风临好像已不能自控,她浑身发抖,两眼死死盯着上方,赵长华心惊至极!赶忙下马去拉她:“殿下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风临犹似未闻,两眼依旧死死上看,一只手剧烈颤抖着抬起,向嘴边伸去,几次都比不到唇上,赵长华正心悸,却见风临把右手食指伸到口中,喀嚓一声咬裂了指甲!

赵长华倒吸冷气,风临好似不觉疼痛,慢放下流血的手指,用沾血嘴唇像念咒一样道:“冷静。要冷静。”

她说罢立刻弯腰捡起佩刀,喃喃道:“城门怎么还攻不开。”

她飞步上马,直奔城门下面,拔出刀走进兵众。此时两边正在拼命推拉城门,沉重的城门在两股力的作用下颤动,露出道忽大忽小的缝隙。

风临不顾身后心腹撕声呼喊,越过众兵,来到了城门前,在众手刀兵角力间,她突然俯下身,抓着刀,直接将胳膊伸进了那道缝隙中,狠厉一刺!

离缝隙最近的人登时惨叫,风临面无表情,在两门缝隙短暂变大时,竟直接整个人向里钻去,毫不顾危险地砍进去!

赵长华在后面见此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大喊:“快护殿下!”

而风临已钻进门后,提刀便杀,后方有两个北骑狠下心来,冒着被夹断身躯的风险跟着钻进,三人以刀兵杀出对方瞬息停滞,后方众人抓住时间,合力猛喝,终将城门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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