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林响。
秦览走过的那条小径再次布满了落叶。
待庭院那处门被关上后,这里就会再次复得清净。
萧映竹垂下眼,理了理衣袖。
身后房间里的桌面上,那封提及有关驱虫方之人的书信至今未动一字。
或许是平日处理信件太过迅速,如今心中有了犹豫,这封信件搁置的时间便远超以往。
本欲想掩藏起一些心事,反而亦渐显其内心的纠结。
不过多日,与昌德帝会面的时期就要到来,若这封信还没有回话的话。
就会落下容易被人察觉,从而成为软肋的把柄了。
时辰即近,萧映竹微微闭了闭目,即便从长廊上直起身。
是该去整理些启程即用的物品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所该停留的地方。
—
醉花楼
姜念从侍女手中接过扫把与抹布,看了眼正低眉等待她吩咐的侍女,以及仍跪地不起的暗卫,立即就明白了这一布置。
萧映竹所说的暗卫,原来还有参合在侍女之中的吗?
可她...又是怎么躲过那些熏香的?
像是看穿了姜念的心中所想,那侍女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另一条抹布,一边上手给她的床铺与各个边角清洗灰尘,一边发言道:
“因为小姐您是要在神女面前自如行动的人,必然会接受到那一层熏香的‘洗礼’。”
“但我只是一位平平无奇,平日里不能靠近神女,甚至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为醉花楼内打扫清洁一角的侍女罢了,自然不会由引渡者亲自过问。”
姜念怔了片刻:“难道染香薰还有两种不同的方法?”
侍女听到姜念的问话,立马转过身,双手搭在身前,垂下眼,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回答道:
“正是如此,您是神女的贴身侍女,在醉花楼内的侍从地位属于高层的那类,自然要由引渡者亲自审查。”
“而我们这类不能靠近顶阁,只能打扫楼内边角,以及楼底下那层区域的侍女...”
她讽刺笑道:“不会让引渡者多看一眼的。”
原来还有这种区分。
所以当时引路的侍女,是否是已经知晓她这个“家道中落”、沦为“奴”的人,一来就能获得她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神女贴身侍女的职位。
因此显得不悦?
姜念顿了片刻,随即将抹布放到梳妆镜上,继续擦拭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
一旁的暗卫仍一声不吭的跪着,像是在等待姜念的发落。
姜念擦了桌面片刻,随即转头和暗卫道:“没有其他事了,你先躲藏起来吧,之后若有需要,我会喊你。”
比起这身高高大大的样子,若是被人抓包,这名侍女暗卫会更好编点谎言骗过去。
这里有一个暗卫就够了。
庞大一根筋暗卫站起身,无比诚恳地答应后,立即隐去了身形。
室内少了个人,压迫感瞬间少了几分。
姜念沉默地将椅子打扫完后,撑着手休息了会儿。
她们所处的这一层上极其的寂静,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与说话声,那在四楼听到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在这儿也跟哑了声息似的,听不到一丁点。
只能闻窗外风声呜咽。
凄嚎又尖利。
姜念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看着冷漠着脸,动作极其迅速忙里忙外的侍女,又开口道:
“那么,你们一开始来醉花楼所要处理的任务——”
语气踟蹰一瞬,她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万一触及到萧映竹自己职务内容的话,那就有点儿冒犯了。
眼下暗卫能来帮她,不过是因为她是萧映竹的合作对象罢了。
姜念眨了眨眼:“这里面有涉及到什么不能提及的事情吗?”
侍女指尖漫不经心掸了掸袖口的灰:“若是小姐的话,倒是无碍。”
“主子吩咐的,也就是摸清醉花楼下的地道罢了。”
地道?
部曲那边不是已经摸索过了吗?
侍女这会儿没去注意姜念在想什么,只将抹布扔到一旁,靠在了旁边的床边上,懒散道:
“醉花楼下方的地道皆是三到五年时间所建成的,因为大多都只有醉花楼内的人可以进出,因此我才打扮出这身。”
姜念会意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
这些地道恐怕就是秦览之前所说的,那场即将发生的混乱而做准备的东西吧。
神女这么多年前早就已经想好要做这些事了吗?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行动,还要制造出这一场混乱,看上去像是不怕被责罚一般。
姜念垂着眼思考着神女的动机,一边又将桌椅的四个脚里里外外擦拭了个遍。
——神女看上去不像是长情的人,鉴于贴身侍女用到一定时间段就杀掉,能靠近她的人几乎没有来看,反倒是薄情。
能扶持她到这个地位的人也没名没姓,甚至追查不到人,说不定也是因为有着神女的把柄,被神女杀了。
导致现在想了解神女本人想法的途径太少,若是有一点儿相关的线索,也很难有参照物来辨别这条线索到底是真还是假。
正思量着神女的动机,姜念随即听到了侍女毫不掩饰厌恶语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