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随意,还以为高二公子能取出什么别出心裁的名字呢”。
“它的受众面向大多数普通百姓,名字简单好记才是正经,那些个高雅的名字留给高雅的客人,不在我这批茶的目标客户中。”
林雾齐陷入沉默。
这个人说话时总带着些让人摸不透的词儿,什么“效率” “目标客户”,偏生在茶汤里又透着股子灵气,连最寻常的白茶都能做出让人惦记的滋味。
“方子可以卖给我,定会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他首先说出自己的最优解决方案。
假以时日,高宴只怕真入了生意场,会是林家一个强劲的对手。
不如趁此机会,把他扼杀在萌芽时刻。
高宴食指摩擦着茶壶柄:“配方不能告诉你,不过嘛,若您肯拿林家茶库的茶叶换,倒可以让您多喝两壶。”
“还是官府见吧”。说着,林雾齐又起身,觉得扼杀配方不如扼杀高宴这个人来得保险。
高宴连忙解释:“不是不愿意,是怕你听不懂我的配方。”
见林雾齐还是一脸阴沉,他从袖里摸出半张桑皮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秘方”。
“绿茶坯100克;双瓣茉莉300克;山泉水1.5升,温度适宜”。
林雾齐眉心微蹙:“茶胚?”
高宴在脑子里搜索一番信息,解释道:“或许你们叫它素茶”。
高宴点头,这几天在林家河的街上逛遍了,发现大闫已经有了茶胚,只是叫法不一样,素茶也具有吸香的特性,可受百花香味,但比起茶胚降燥提香的工艺,它还不是很成熟。
茶匙“叮”地撞上盏沿,林雾齐发现自己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何时前倾了身子。
他望着桑皮纸上看不太懂的鬼画符,忽然觉得这个人就像他泡的茶,初尝时清苦,细品却回甘无穷,偏生又藏着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棱角——又开始纠结,这样的人,究竟是该收为己用,还是趁早远离?
“克又是什么意思?”
林雾齐觉得他有可能是故意写成这样的,好让自己看不懂。
“呃……”高宴顿了顿:“这个就不好解释了,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大致就是重量单位,大致1两等于31克,当然也可以1克等于5钱,不是很精准,但我有自己的衡量方法”。
林雾齐摸了摸凉掉的茶盏:“温度适宜?”。
“温度不能高,不然茶会发苦70度最好,你可能理解不了,没关系,正常。”
“……”。
林雾齐接过桑皮,仔细看了两遍。
他忽然生出另一种打算,提出自己的第二套方案:“我雇你做工如何?每月这个数,管茶寮一应事务。”
他朝高宴比画一个手掌,露出五根手指。
高宴盯着他的手背,浮起淡青脉络,指骨如竹节清瘦。
是一双好看的手,更好看的是这个数字,按照他对林家阔绰的了解,对这个“5”进行了大胆的猜测。
“500两?”
这价格立马引来三勤的嗤笑,他常年跟在林雾齐身边,对钱之事早已耳濡目染:“高二郎,你做什么梦呢,我家公子这批茶叶全部卖出去,加上本钱也赚不了这么多。”
“……”。高宴微愣。
“…………”。林雾齐嘴角也僵住。
“五两”。他纠正高宴对市场行情的错误认知。
三勤在旁猛地呛到,他的月钱才二两!这个高宴凭什么!
咳嗽着摆手:“公子莫不是醉茶了?咱们铺子的大掌柜也不过才这个价!”
高宴忽然笑出声来:“林公小子怕是不知,我这茉莉白茶若拿到街上随便哪家茶行,怕不是要换更多银子呢,要不是看在咱们叔嫂关系的份上。”
好不要脸的东西。
林雾齐瞟他一眼,这场谈判又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