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客明显被江玥绫的气势给唬住了,主要她的确不敢随江玥绫去见官,毕竟,是她自己嗜酒,醉倒了,这才弄丢了新买的丫鬟,这件事若是闹到官府了,她与主家也不好交代。
那女客遂放软了态度,道,“罢了,罢了,你们既然说我家阿湄不在你们这儿,我就不在你们这儿耽搁了。找我女儿才是紧要的!”
话音落下,她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枫媛娘原还想追上去,却再度被江玥绫拦了下来,“由着她去吧,咱们还做生意呢!”
枫媛娘遂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吆喝道,“各位若是得空,便都来铺子里瞧瞧,这里的珠绣品很漂亮,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那些人之中果真有进铺子来挑选珠绣品的,自然也有转身离去的,还有远远观望的。
枫媛娘便又行至江玥绫身侧,道,“到底还是玥姑娘厉害,一说见官,那人就着急忙慌地遁去了。”
“我一提要去官府,请知县大人明断,她自是要逃的。”江玥绫淡淡道。
枫媛娘疑惑地问道,“她因何要逃?”
“她丢的哪里是自家女儿,她丢的怕是她主家的丫鬟吧。她又岂敢将这样的事儿闹大?”江玥绫反问道。
枫媛娘愈加疑惑,“姑娘如何得知?”
“你瞧她那副样子,着急是着急的,却并无多少对自家女儿的担忧与心疼。若是寻常母亲丢了孩子,必然是要急哭的,便是想尽了办法也要寻见,哪怕是苦苦哀求呢。可她呢?反而只是一门心思的,要与你置气。”江玥绫说着,顿了顿,又道,“其实,她也并非是因着笃定女儿就藏在咱们这儿,才赖着不走的,不过是见你一脸和气,以为你好性好欺负,她又刚好想找一处撒气罢了。”
枫媛娘点头道,“玥姑娘说得很是。若是她笃定了女儿就藏在咱们这儿,为人母亲,便是拼了身家性命也会想着救出自家女儿的,断不会如她这般,一听说报官,反而还跑了。”
“那玥姑娘因何觉得她是丢了丫鬟呢?”枫媛娘又问。
江玥绫便道,“你仔细瞧她腰间系着象牙牌子,和一小串钥匙,怕是哪家的管事妈妈吧。我猜想,这回是因着她自己的疏漏,丢了小丫鬟,她自然不敢将这样的事情闹大了去。”
枫媛娘恍然,“原是如此。”
“我说要见官,也只是试一试她,不想还真把她给吓跑了。如此也好,省了许多麻烦。”江玥绫说着,缓步往二楼走去。
枫媛娘便紧跟了上去,走到拐角处时,说道,“玥姑娘,二号雅间里有客人呢。”
江玥绫有些意外,枫媛娘便附在她耳畔道,“是沐风婥姑娘,她说昨儿去华彩绣铺也看过了,却没挑中合意的珠绣暖耳,便来咱们这儿瞧瞧呢。”
“那也好啊,给她看看咱们这儿珠绣暖耳的图册,若还是没有挑中合意的,也可以按着她的要求定做。”江玥绫说道。
枫媛娘应了是,又道,“其实,她是知道了钟翠涯在华彩绣铺,便冲着钟翠涯才去的华彩绣铺,哪里知道钟翠涯却刚好不在华彩绣铺中。她难免有些失望了。”
提及钟翠涯,江玥绫便想起他方才在运来客栈时,的确是说自己要事在身,且行色匆匆……
江玥绫又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落雪了……
因着天色的骤变,路上的行人亦是脚步匆匆,唯有那一身松绿衣衫的钟翠涯立在宝德街的街角,望着那座破败的小院出了神,他似乎在犹豫着些什么。
半晌,钟翠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推开掉漆的院门,只见那院子里的大树下蜷缩着一个枯瘦的身影。
钟翠涯走上前去,将方才从客栈带来的荷叶糯米鸡递给了眼前这个枯瘦的小姑娘,道,“你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吧。”
小姑娘抬起脸来,凌乱的发丝还粘在脸颊,唯有一双眼睛尤为清亮纯澈,望着钟翠涯的眼眸里涌动着感激的泪光。她接过钟翠涯递给她的荷叶糯米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可是,你也不可能一直藏在这儿。你想过之后要怎么办吗?”钟翠涯说着,又递了一只水囊给她,道,“你喝些水,别噎着了。”
小姑娘又接过水囊,仰面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