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八踏入帐篷,只见年毅躺在草堆上倒头就睡。
“年将军就没什么想说的?”
年毅偏过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吭哧着:“南风家主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年将军,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年毅不耐烦的叹气,“那你不如放我回去,自有人会要我的命。”
猴八淡漠的说着:“我要你帮我,杀了承昭!”
年毅缓缓睁眼,波澜不惊的看向猴八,他慵懒的坐起身。
“我年少时曾听闻过一道预言,风家将降下两道王命之气,一道辅君王,一道败君王。当年这道预言闹得京城满城风雨,南风家落得个败君王的罪名,没想到啊……如今南风家竟是要坐实了这道预言?”
“是,也不是。”
他饶有兴致的问着:“哦?不知南风家行的是何王道?”
“自然是辅君王之道。”
年毅扬眉,“举兵谋逆,欺君犯上,谈何王道?”
猴八毫不动摇的说:“君王残暴无德,百姓民怨四起,南风家所行之道皆为天下苍生,我会向世人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王!”
他意味深长的说着:“就凭他?”
猴八明白他指的人是谁,“不错,你亲眼见过了,他就是承宣的弟弟,承喻。”
年毅自幼出入宫中,年少时同承宣一起长大,方才见到元僧脸就想起了他,心里已有了答案。
他低头问着:“阿宣……他如今在何处?”
“你知道当年他是假死出宫?”
他点了点头。
猴八心里揪痛一下,沉声道:“他已经死了,尸首无处可寻。”
年毅眼底隐约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默默攥着掌心不再多问。
“年将军,你难道忘了自己为何会来到南疆?忘了我阿姐是怎么死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道罪臣的刺青上,“当年阿姐惨死在宫中,南风家遭到灭族之灾,无人敢再提起南风家。年将军,是你为南风家击鼓鸣冤,只有你相信南风家!”
他曾不顾生死为阿珩讨个公道,无疑触犯到皇帝的逆鳞,彼时南风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齐帝不愿再起事端,念其战功赫赫从轻处置。
年毅不惜与家族决裂,放弃一身功名发配至边疆,从此少年的意气风发被南疆的大雪掩埋,刺骨的风雪也抵不过尸骨未寒。
“够了!你说这些又有何用?阿珩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阿宣也走了,就算杀了所有人他们也回不来!你们南风家的事早与我无关!!!”
猴八平静的看着他,他并非心如死水,与之相反,他太多的不甘、无奈、自责、懊悔……
她默默转身离去,行至帐门停下脚步,“我阿姐的骨灰仍锁在东宫,你不想带她回家吗?”
年毅惊诧的抬起头,猴八走出帐篷,静静站了一会。正欲离去,身后的帐门突然掀起,年毅自己走了出来,身上的绳索早已挣脱。
一旁的手下见状赶紧冲上来,“家主小心。”
猴八抬手阻止,“无碍。”
年毅沉默的盯着她,当着众人的面跪下来,臣服道:“我只想带阿珩回家。”
“年将军,我替阿姐谢谢你。”
猴八深吸一口气,回首望向京城的方向。
无声的反击穿破皇墙,曾经那道荒唐的预言在此刻应验,勾起一段惶恐回忆。
那时的京城刮起一股腥风血雨,朝堂动乱不安,江湖各派互相厮杀,百姓人心惶惶。
“报!!!”
“陛下!南风家……反了!!南疆彻底乱了!!!”
“南风家拥立先帝遗子为王,而今已在南疆称王,以喻王之名行谋逆之道!”
“年毅将军也临阵倒戈!边军悉数追随!!”
“风玖歌带领南疆部族,年毅统领边军正在一路向北行进!!!!”
朝堂之上,群臣焦急万分,各方吵得不可开交。
承昭支着脑袋,烦闷的开口:“吵够了没有?”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承昭不悦的皱着眉头,“慌什么,不过是一群南疆爬来的臭虫。”
他缓缓起身问道:“风玖歌现在何处?”
“在……江南木浦家。”
“哦,木浦家。”承昭自顾自的笑了笑,“她倒是聪明,有本事说动年毅,除了有兵还得有钱,定是去找那个没用的庶子。不过,浦予珂已失去继承权,浦予瑶也不会为她所用,风玖歌去木浦家做什么?”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禀:“陛下,风玖歌并非是去寻人,木浦家庶子浦予珂已死,她往木浦家带回了一个人……”
“何人?”
“木浦家长子,浦予怀!!!”
“浦、予、怀。”承昭念着这个生疏的名字,挑眉质疑:“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