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单手钳制住小侍女,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拎着退下去了。
宋怜处置了小侍女之后微微出神,手指描画着盛着梅子汤的白玉碗。墨沁从身侧凑过来,两眼亮亮的,轻声问道:“殿下,我真的不用……?”墨沁手上比划了个动作。
宋怜睨了她一眼:“不必,反正她回去也活不成了,又何必自己动手多一桩人命债。”
“我这个皇弟啊,脑子不怎么灵光,偏偏小心思还不少,有些时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墨沁似懂非懂的点头,砚秋在一旁听着宋怜褒贬当朝皇子,不敢接话,见墨沁又想要张嘴,忙伸出手去扯她的袖子。
宋怜自重生后便对人的行为动作格外敏感,她能发现小侍女的不对之处不光因为前世的经历——毕竟以公主府上的人之多,她又不记得到底是到底是哪个。还有她总觉得现下对身边人的动静都敏感得很,因此也看到了砚秋和墨沁的小动作。
“无事,想说便说。”宋怜纵容地笑了笑。
“奴婢只是不明白殿下怎么突然发落了她。”
宋怜闻之,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用食指狠狠点了点墨沁的脑袋:“天机不可泄露。”其实只是搪塞之言,墨沁单纯且有些笨笨呆呆,许多事情不与她解释得太过清楚反而是好事。
她又思量起怀王那边的事情来,从前宋怜就对四皇子的印象不大好,其一是毕竟非一母同胞所出,关系本就不多亲厚;其二是她觉得宋霆此人太过伪善,面上与谁都交好,实际上心思最恶,再加上他私下里看不惯宋怜的骄奢的作风,明里暗中给宋怜使绊子。
以怀王那方得到消息的速度来看,自己的府邸中必定有他的眼线。前世的宋怜当然不在意,毕竟她一向坦荡,又仗着父皇与兄长的偏爱无所顾忌。
可她疑心席迁与怀王早就狼狈为奸,现下自己不得不提防。宋怜心中冷笑,原还是自己凑成了席迁与怀王接近的引子。
并且宋怜一直疑心宋霄的薨逝与怀王有关,毕竟兄长一向身体健壮,怎会突然抱疾而亡?她自前世便有怀疑,无奈于怀王登基后自己失势太快,自身尚且难保,又怎有时机去查。
宋怜轻轻叩着桌,她前世还真的没把怀王放在心上。她这个皇弟在其他人面前惯常会装乖,一副为了天下大计奉献自我的劲头,说到底还不是带着自己的私心,背后不知道在做什么动作。
“留心一下朝上那几个人的动静,再排查一下那些不站队的……究竟是洁身自好,还是引子。”
“是,殿下。”知春踌躇几句:“前几日殿下给席大人递了帖子一同去京郊,席大人回了帖子应邀,现下是否还要……”
宋怜倒吸一口凉气,她记得前世席迁并没有同意与她去京郊,难道是他听到什么风声了吗,拧紧眉头,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席迁的准备,若是席迁还是一届白身,要杀要剐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可偏偏,前些日子琼华宴上父皇刚赐下官职,还亏了她从前撒娇卖痴,席迁还是做了个京官。
宋怜现下觉出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荒谬来,不过也罢,如若席迁外放为官,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事情也难以及时发觉了。
不过……宋怜沉吟半晌,缓缓开口:“就说我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恐席大人一同前去招待不周,事发突然,待我回来之后再聚。”
知春点头,就要转身退下,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宋怜喊她。
她回头,却见宋怜向她挥手:“无事,你去吧。”
席迁是不是已经和怀王搭上线了?宋怜思量着,虽然她暂时没有彻底挑明与席迁交恶,但席迁许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她昨日从东宫出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思来想去也只有怀王这个爱揣摩圣意的会特地在宫内留了耳目,若是他把这个消息告知席迁,那席迁紧张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席迁现下正是与她熟热的时候,怀王诚心实意与席迁交好的关系很小……那么到底是谁呢?
宋怜用双指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忽听到门口有人通传:“砚秋姑娘回来了。”
“进来回话。”
砚秋先是陈禀了将小侍女送回之后怀王的表现,又道:“回禀殿下,奴婢总觉得怀王府近日里平静得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