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尘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跟过来了。

在他的记忆中，江兆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多年后那条老旧的小巷，他见过的江兆，身边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高中时期，大家的学业很紧张，都在为考上一个好学校全力冲刺，在这种环境下，结识新朋友、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大概是江兆身上关于富二代的传闻，还有他生人勿进的气质，天然就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屏障，尽管他本人长得不错，但在学校里依然没有人主动和他靠近乎。

单尘走在最后，那群人对他的兴趣并不大，乱糟糟围在江兆身边说东说西。

从他们的对话中单尘得知，这群人要么在附近上职高，要么早早辍学出来打工，不是打架斗殴就是聚众闹事，不管身份背景如何，他们的目标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当个混子。

他们口中的生活对于单尘这种中规中矩的人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他边听边皱眉头，心想江兆怎么和这群人玩到一起的。

不过肉眼可见，江兆和这群小混混关系并不好。

江兆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任凭混混们吹牛炫耀，几乎一言不发。

被问得烦了，他冷眼一瞥，惹得一群人又是认错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

生怕惹到江兆生气。

既然关系没有那么好，那就好办了，单尘想着，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至少不能让江兆这样堕落下去了。

“哗啦——”

不算大的声音迫使单尘中断了思索，他顺着声音源望去，发现不远处的一抹苍老的身影。

其他人像是没听见这声音，继续嘻嘻哈哈往前走，见没人注意自己，单尘悄悄向那个老人跑去。

“赵老师？”

“哎，是小单啊。”一位头发斑白的妇女循声回头，地上散落一堆还没拆封的新书。

单尘连忙蹲下来帮忙捡书。

“果然是年龄大了，不服老不行。”赵老师说：“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这些书扛起来费不了一点儿力气。现在可不行了，没走两步，这人就扛不动了！”

“赵老师您也是，好歹找个人帮帮您呀。”单尘很快就将书重新整理好，“我来搬，您准备去哪儿？”

“去乐小福利院。我寻思着让孩子们多读读书，就看着买了些回来。”赵老师说：“不过小单，你这个点儿不应该在学校吗？今天是是怎么了？家里有事？”

单尘随口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应付赵老师的追问，他本想直接扛起地上装书的箱子，没料到用力过猛，整个人顺着惯性踉跄了一下。

眼见刚刚整理好的书又要重蹈覆辙，单尘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箱子。

江兆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果然人如其貌，你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小很多啊，能搬得动吗？”江兆毫不客气嘲讽道。

……

不等单尘回话，江兆顺手接过箱子，“去哪儿？带下路。”

手上失了东西的单尘被迫松了手，他颇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是搬不动。”

单尘和看热闹的赵老师一同走在前面，这话落入赵老师的耳中，对方立即笑眯眯地问：“小单，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单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江兆。

对方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吧，应该算是。”

-

暮色渐深，一排排楼房紧密的窗户内，橘黄色的灯光逐一亮起。

福利院的孩子们这个点刚吃过饭，正被老师带着做手工。

赵老师年龄大了，陪单尘江兆来到福利院后便去休息了。单尘将新买来的书一一摆放在图书角，江兆也上前帮忙。

“你不去喝酒？”单尘问。

“改天去。”江兆回。

“不喝不行吗？喝酒伤身。”

“少管。”

单尘闭嘴了。

不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书籍落柜的闷声，连隔壁孩子的吵闹都遥不可及。

“谢谢你的帮忙。”单尘见江兆摆完书还没有离开，忍不住提醒道：“天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不走？”江兆反问道。

单尘摇摇头，“来都来了，我打算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需要帮忙的。”

他看向江兆，思索片刻还是试探道：“你……要一起吗？”

江兆没有回答，单尘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只得自己先行离开。

在他转身那一霎那，江兆随即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从课桌上跳了下来，跟着单尘走了。

-

乐小福利院是旧时人家的庭院改造，规模很小，大概只有一个班级数量的孩子。

单尘和江兆没几步就走到了教室，正遇上神色焦急的赵老师。

“赵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单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