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原本空荡荡的长椅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花。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很快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单尘亦起身离开,他慢慢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毫无预兆地在漫天大雪中狂奔。
夹带着冰雪的冷风吸进肺的滋味并不好受,没多久单尘便隐约嗅到铁锈的气息。
他没有停,愈发奋力挥动着双臂。粘在额发上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水,汇聚成水珠滴答滴答滚落下他的脸庞。
江兆曾经将自家的钥匙留给了单尘,后来两人都上大学了,他也没想着收回钥匙。
那钥匙上面一开始挂着的单尘自己做的手工木雕,一个没那么好看的残次品。后来他手艺愈发精进,重新雕了一个的送给江兆。
结果江兆有样学样,雕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木雕送给他,新来的木雕便取代了那个残次品的地位,在他的钥匙上挂着了。
单尘记得那是一个深夜,他醒来的时候没在床的另一侧看到江兆,走到客厅后才发现,江兆正背着他偷偷摸摸刻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
江兆手一顿,差点割到自己的手。
单尘本想逗一逗他,结果这个玩笑险些开大了,正要开口道歉,江兆却松开按在桌面的手——
那赫然是一个扭曲得鬼哭狼嚎的木娃娃。
“我研究了好久,怎么都做不好。”江兆望着他,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你能教教我吗?单老师?”
于是那晚后半夜,他们围在书桌前,一个指导一个动手,一起完成了木娃娃的雕刻。
单尘将手伸进口袋中,钥匙扣上还挂着那个不过拇指大小的娃娃。
他一口气跑到江兆的家门前,那个他曾经不知来了多少次、早就把路线铭记于心的地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单尘就发现了不对。
他每次离开江兆家前都会把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一遍,家具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单尘甚至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这里是在八月末,临近开学的前一天,那时候江兆早就在襄城了。
但现在,地板上踩脏的脚印、堆积杂乱的物品,无不透露着有人曾在他之后踏足过这里。
要不是确认门锁和窗户没有外力击打的痕迹,单尘就要怀疑屋里是不是进贼了。
但在这种老旧的小区,只怕小偷也不愿意来。
是江兆来过了。
单尘不知道江兆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回来做什么的。他也没管那些堆积杂乱的物品,径直走到江兆的房间。
黑箱子还在床底下,不知是箱子本身还是里面的东西太过沉重,单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从床底推了出来。
做完这一件事后他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都恨不得瘫在地上。
但他急于确认一件事,单尘先试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密码,未果。
他的视线落在角落中的一把锤头上,心想要不干脆把箱子砸了吧。
反正……反正他都和江兆闹成这种尴尬的境地了,再差点又能怎样呢。
单尘翻开手机编辑信息,他按下一连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发送的选项。
这时,他忽然接到一条来自江兆账号的提示。
“因身体原因,取消下周一的演唱会……”
单尘一眼扫完通知,迅速滑到通话界面。
他心脏跳得很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按键。
这算什么?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光明正大联系江兆的理由了,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电话那头嘟嘟响了半天,一直到自动挂机都没人接听。
单尘不死心,一连打了几个,到最后他都想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江……”
“哎,你好,你认识这手机的主人吧?”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在白湖公园这边的桥上捡到的,我有事要忙,先放在保卫室里,你过来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