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设立总督府,任命总督统领驻军,负责一方军队调动。
知府为正四品,总督为正二品,知府作为总督的下级,无权干涉军队。
碣川悍匪祸害百姓,知府身为地方父母官,可以到总督府申请调遣军士剿匪,此前王顺涛以衙署人手不多为由拒绝剿匪,完全是经不起推敲的谎话。
他自以为万全的计划实际上漏洞百出。
在看到罪犯冒充官兵滥竽充数的那一刻,顾景渊大致猜中了王顺涛的目的,放着正规的军士不用,反倒请他们这群异乡过路人剿匪,甚至还让罪犯冒充官兵,其用意昭然若揭。
明怀启程回客店,顾景渊准备清点人数后入城,向来敏锐的他登时便发现那几个罪犯消失无踪了。
这几个犯人好不容易有借口从牢内出来,趁乱逃走说不定能免去牢狱之灾,逃出生天倒也符合常理。顾景渊暗暗记下此事,带着其他人入城。
在厅上坐堂的同知见乌泱泱一大群人涌入,心中突地一跳,而后听闻自己的上司是假的,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共事多年的同僚竟是凶残的山匪,自己还与这种人朝夕相处,同知不免心有余悸。顾景渊让他逮捕王顺涛,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衙役搜遍衙署,不见王顺涛身影,很显然,此人提前得知风声,在伪装败露前逃逸了。那个整日伴他左右的师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昭文和太子听完这各中曲折情事,更加深了对王顺涛的厌恶。
太子忿忿地说:“他行事谨慎,把一切都布置妥当,导致我们总晚他一步。”
事情未必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纵他心思再缜密,也会留下蛛丝马迹,顾景渊在衙署内找出了一条线索。
“那几名消失的犯人没有逃走,他们离开是为了给王顺涛通风报信,王顺涛听到消息的时候镇定自若,还有闲情在犯人面前讨论逃跑路线,把犯人重新关回牢房才着手收拾行李逃逸。他和师爷伪造路引,准备逃亡西北边境,逮捕文书下放,不出几日就能抓到他们。”
恰在此时,前往城门的金吾卫回来禀报:“王顺涛的确出城了,只是……除了师爷外,他身边还带着一名女子。我知他无妻无子,遂问了那女子的样貌衣着,听城卫描述,和沁云有几分相似之处。”
黎昭文闻言,如遭五雷轰顶,眉目瞬时一紧,“沁云怎么会同他一起。”
太子平日和随从相处融洽,和沁云也算熟稔,听到沁云落入歹徒之手,不免紧张起来,“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救她。”
顾景渊是在场唯一镇定的人:“我带人去追。”
太子见识过顾景渊及其手下的本事,焦急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带着沁云出城,说明暂时无意伤害沁云,不过他有意潜逃,定会想方设法避开追捕。事不宜迟,景渊你要尽快出发追他。”
沁云这丫头心思灵巧,不可能就这么顺利跟着王顺涛离开,黎昭文问金吾卫:“出城时沁云可有异样?”
“她在马车里睡着,王顺涛说她吃醉了酒,城卫没多细看就放人走了。”
不省人事,恐怕凶多吉少,黎昭文恨不得自己出城营救沁云,只可惜自己毫无武力,唯有把希望寄托在顾景渊身上。
顾景渊看着她忧虑重重的目光,漫生了几分沉重的心情,当下挑选得力助手。
太子担心人手不够,拿出自己的私印,“拿我的私印,到总督府调遣人手一起去追。”
如此一来,之前岂不是白费功夫隐瞒身份了?黎昭文阻止道:“不可,碣川乃巡抚第一站,万不可这么快就坦明身份。”
事势紧迫,不容拖延,她不再顾全君臣纲常,否定太子的想法,径直对顾景渊说:“但盼顾将军能护沁云周全,早日归来。”躬身行了一礼。
太子体谅她护友心切,默默收回私印,准许顾景渊出城追捕。
于是,飞驰的骏马如离弓之箭穿过城门,扬起阵阵尘云,一众骑行者奔向模糊未知的目的地。这尘土起初凝成一团,其后分散成粒,一股劲风忽然袭来,带着这些尘土飘向歧路,飘向密林,飘向灯烛辉煌的客店。
沁云的置身地,便是这家客店。
绳索束缚她的四肢,粗布塞满她的嘴,她像一只折翼的飞鸟,动弹不得,失去自由。
“放开我!”沁云发出模糊吼叫。
王顺涛斜了她一眼,转而将灼灼目光投降刘惮,“你打算什么时候丢掉这个累赘。”
刘惮露出轻浮笑容,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咱们安定下来就把她杀了。”
两人都是亡命天涯的逃犯,难寻安定的栖身之所,没必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累赘始终是累赘,只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趁早杀掉,他日必会引起事端,王顺涛不想夜长梦多。
“今晚你就把她解决,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他严声警告,不给刘惮商量的余地。
刘惮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哥,你再给我宽限几日,等我尝够了滋味,我立刻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