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裴安生罕见地起得比罐罐要早。
顾寻北晨跑回来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到裴安生穿着睡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起这么早?”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拭额头的细汗。
前一晚的纵欲和早起的困倦混合在一起,裴安生迷迷瞪瞪的,他呆呆地盯着顾寻北骨节分明的手指愣了好一阵,在眼前就要闪现走马灯的时候才想起来回话:“哦,我妈叫我过去。我爸回来了。”
停顿几秒。“哦,我爸之前在国外。”
“一家人一起吃饭吗?”
“嗯……”裴安生其实也不知道他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饭肯定是得吃。谁知道他回来还有没有别的事。我爸妈是形婚,所以我爸基本上不回国。这几年他俩应该只在那种需要夫妻共同出席的晚宴上见过。”
他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小腿来回晃荡:“你说他会不会是回来宣布遗产分配的?没准他国外那几个小老婆终于忍不住要暗杀他了。”
“那你妈妈会在意这些事吗?”顾寻北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
“嗯?我妈?”裴安生歪头。“我爸面上很尊重她,给足了她作为正宫的面子,也给足了我作为正牌少爷的待遇……反正我看我妈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不满的。”
顾寻北点点头,没有讲话。
说了两句话,让裴安生精神了一点,他伸手捧住顾寻北单边的侧脸,指尖夹住他的耳垂:“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对不对?不过你放心,我和我爸妈不是一类人,我不贪财,我好色。”
顾寻北低头去吻他的掌心:“只好我一个人的色吗?”
被吻到的地方有点痒,接着便有点发潮。
潮热的火烫进裴安生的身体,他一个激灵变得清醒:“嗯……看你表现。”
“哦。”不冷不热的,说完顾寻北就起身。
“逗你的。”裴安生从沙发上跳下来,三两步助跑,一下子扑到了对方的背上。
一个一米八上下的成年男性的体重一点都不轻,顾寻北被扑了个趔趄。他好笑地反手托住裴安生的臀腿:“喂,我刚跑完步。”
裴安生完全没想到这个姿势都能被调戏,托着他的那只手恶趣味地捏了捏他,麻痒瞬间攀升大脑。
旋即他挣扎着要跳下来,但被捉着,没能成功。
为表愤怒,他低头在顾寻北脖子上咬了一口。
“脏不脏。”顾寻北后仰,同他的脑袋顶在一起。
两个都已经成年的男人很幼稚地维持着头顶头的姿势,裴安生觉得两个人的头发蹭在一起的感觉很好玩,让他觉得自己是森林里的一只动物。
“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吧?”他忽然感慨,有些不确信那样。
“不然呢?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建议?”
“屁的建议。”裴安生打了他一下,略显挫败。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值得人信任的伴侣。“你真的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这算初恋吧?”
“真的吗?”顾寻北是故意这样问的。
但裴安生急了,他从背后锁喉,紧紧抱住顾寻北的脖子:“你别怀疑我。”
过了两秒,他又有点心虚:“……你可以怀疑我,但你要直接问我。然后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没骗你,多来几次,没准你就相信我了。”
他有点打蔫,头一回生出了对过去做的那些烂事后悔的心情。
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呢?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一个说谎成性的人。
在真心换真心的游戏里,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他又忍不住想问顾寻北,你喜欢我什么呢?
仔细想一下自己的过往,裴安生都要被恶心吐了。
他这回顺利地从顾寻北的背上跳了下去,同手同脚坐进餐桌,上面摆着顾寻北带回来的早饭。
闻着小笼包的味道,他都不觉得香了啊。
“不想吃吗?”顾寻北盯了他一会儿,有点纳闷。
“不是。”裴安生垂着头,往嘴里塞了一整个包子。
他的腮帮子鼓着,嚼嚼嚼,像一只小仓鼠。
真可爱。顾寻北想。
“你别看我。”裴安生抬手挡住顾寻北的视线。
“为什么?”
“没打扮很恶心。”裴安生就着白水,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才开口说话。
“怎么会?”顾寻北很吃惊。他拉了把椅子,在裴安生面前坐下:“你不打扮也很好看。不要这么说自己。”
他以为裴安生因为刚刚那句“不贪财,只好色”而产生了容貌焦虑:“人类好色,好的是感官本身,而不是特定的某一类美色。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很多,但裴安生只有一个,就像你看我,你会因为我不打扮而觉得我很恶心吗?”
裴安生摇摇头。“你这样就很好。”
“那我对你也一样。而且美的标准本身就是因人而异的,别人的看法一点也不重要。关键在于你相信自己很好就行,但既然你会这样错误地评价自己,是不是因为你本身并没有太过信任你自己?那你会相信我的评价吗?刚刚在看你,我只是在想你很可爱。”
“……啥啊。”裴安生失语。
打没打扮的,他刚刚随口一说的。他并没有任何容貌焦虑,他清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在这方面有优势。
他没想到顾寻北会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