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现在,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过,祝蘅却轻而易举地猜出了她的困境。
又一次恰到好处地抛出了橄榄枝,刚好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池柳实在想不通,以前她只当祝蘅头一回下山图个新鲜。
不过现在,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太过牵强。
自己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病秧子,身上到底有哪点值得这位名满中州的小神医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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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第一轮比试很快结束,不过重新分组抽签后第二轮比试要等到三天后才会开始,倒是给足了参赛者疗伤休息的时间。
几人赢得轻松,比试结束的当晚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春风楼,风卷残云般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扫荡了一遍。
虽然早已辟谷,但享受美食实乃人生一大乐事,更何况还是有人请客的美食。
吃饱喝足,祝蘅结了账,跟着大家慢慢悠悠地往客栈晃着。
永安城内开设了夜市,入夜后街道两旁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琳琅满目的商品像长龙一样摆满了整条街,几人边走边逛,每个人的手上都拎了东西,好不悠闲。
突然,林落手中的糖画无端融化,糖浆滴落在她腰间用来卜卦的龟壳上。
她顿住,连嘴里的芝麻糖块都来不及咽下去:“西北方,大凶。”
“唔——”刚说完,她就被噎住了。
“怎么了?”几人察觉到她的异常,纷纷停下脚步。
祝蘅却兀的笑出了声,一把抢过林落手里的糖画:“甜味冲煞,死局生门现——下次记得别用麦芽糖。”
她摇了摇头:“太甜,吃多了牙疼。”
林落点头附和,芝麻糖也很甜,不仅粘牙还噎人。
瑶月:“……”
符渺:“……”
群玉:“……”
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不过片刻,祝蘅忽而转头看着群玉,手里还捏着只咬了一口的糖画:“师兄,刚刚吃饱了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群玉一激灵,就连刚涌上来的那么点儿醉意也被生生压了回去。
他背后一凉,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饱,饱了。”
“饱了就好,”祝蘅满意地点点头,“前两日在城西闯了祸,现在寻仇的人找来了。”
“若是一会儿动起手来——”
她笑:“还要劳烦各位师兄师姐救我。”
符渺肩上的灵偶灵活的爬上她的头顶,她无端想起那天祝蘅带回来的漂亮姑娘。
那姑娘倒是有趣,分明是正道修士,周身却总是萦绕着淡淡的魔气,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问题来。
她一把薅下头上的小符捏在手里,问道:“是因为池姑娘?”
他们是从小看着祝蘅长大的,知道这人就算再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地杀人。
况且祝蘅头一回下山,更不可能平白顶着城内不准打架斗殴的规矩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
除非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出瀛洲仙山半步。
祝蘅点点头,又很快摇头:“不全是。”
她本就准备在这儿大闹一场,最好闹到让整个中州乃至魔域的人都知道她祝蘅出现在了永安城。
事情闹大了,才能引出某些在暗处藏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鼠。
永安城这水,被搅得越浑越好。
瑶月无奈叹气:“你倒是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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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蘅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回去的时候,整个客栈都已经被浓郁的毒雾笼罩着,连一点儿建筑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毒雾中传来细微的滋滋声,像是百足虫在啃噬脑髓,空中到处弥漫着甜腻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啧啧,这万毒门的人还真是霸道啊!”
“可不是嘛!看这好好的客栈都被搞成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惹上了这群疯子。”
“……”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只是大家都把鼻子捂着,没人愿意靠近那团诡异的毒雾。
祝蘅前脚刚踏进大堂,被毒气包裹着的三根银针就直直地冲着她的面门飞来,速度奇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腰间突然覆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柔软细腻却不失力量,祝蘅还没来得及细看,人就被用力扯到了柱子后面压住。
池柳冰凉的指尖无意划过祝蘅颈侧动脉,两人同时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轻颤——
不知道是因为危险,还是这过于亲密的距离。
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溢满鼻尖,祝蘅被池柳半压在柱子上,距离近到能看清她白嫩肌肤上细小的绒毛,鼻尖只差一点就要碰到那诱人的锁骨。
祝蘅喉头微动,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极力忽视腰上那因为紧张而愈发用力的手掌,哑声笑道:
“现在倒是听话了。”
没冲出去跟人打起来。
“闭嘴!”池柳低斥一声,带了些不明的意味。
半晌,周围的毒雾散去几分,被五花大绑捆着的人像物件般被扔了出来。
正是那天在祝蘅在丹药铺子见过的其中一名顾客!
二人目光倏地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