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户部侍郎李甚,你一宫中人为何会在此?”
户部侍郎?
宫中人。
这里该不会是这人家中吧?
周歧心脏怦怦直跳。
又是这种稍有不慎便可能会遭受重刑的问题。
周歧支起身子,谨慎道:“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不知道?”李甚声音充满警惕,“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人嗓音雄厚,单听上去似乎是中年。
周歧的视线瞥向腰间不同那处。
“禄忠。”周歧声音紧涩道。
“小人名叫禄忠。”
夜色的剪影中,周歧瞧见李甚的肩膀松了几分。
周歧换了口气,拿出想好的措辞继续道:“我在宫中被那素貉打晕,再醒来时便见着大人您。”
李甚闻言一惊:“他竟真的溜进了宫中!?”
“是。”周歧打量着对方神色,补充细节道,“那素貉身形颇为灵巧,还逃过宫中侍卫追捕将我抓到这里。”
“朝堂上如今怕是吵得翻了天了。”
啊啊。
紧张!
周歧见状心中忍不住鼓舞起来,以他的水平,等醒来一定要去玩几盘剧本杀。
“不过敢问大人。”周歧见人愤慨而过,适时插道,“此处又是何处?”
“此处乃盘溪镇一处山匪的窝点。”
山匪??
“我与太子回京途中…”李甚话头倏尔一顿。
虽看不清,周歧却明显察觉周遭气氛降了不少。
“但他为何要将你带出宫来?”
糟糕。
周歧呼吸一滞。
是啊。
为什么。
“脸。”
“因为脸。”周歧换了口气,“我看到了、他的脸。”
“你竟看见了他的脸?”李甚蹙眉。
“没错。”周歧这次真是诚实道,“适时回宫,我定能辅助画师将这贼人样貌画出。”
李甚默了半晌,似乎仍然不信:“素貉行窃多年,为何偏偏让你瞧见?”
周歧这下真是头晕了。
他不过是个随机投送的大礼包。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真是没人见过“素貉”,明明这人根本不是时时戴着覆面。
但周歧嘴上答得快:“我在宫中见到他时,素貉脸上并未佩戴覆面。”
李甚并未答话,想来就是不信。
周歧断不能在短时间内编出既有前因又有后果的理由来。
不过……
周歧想起。
他之所以在这梦里如此谨慎,就是怕又遭一棍。
但如今的情形……
周歧坐起身来。
这昏暗的屋中唯有稍显破烂的门缝才透出光来。
像一处杂物房。
“大人。”周歧试探道,“您是被山匪绑了关在这里的吧?”
周歧方才没嗅到,如今坐起来了,才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李甚始终不发话,只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他。
“您与太子回京途中,遇上了山匪?”周歧猜测道,“应当不对。”
“区区山匪又如何能将你们困住,那便是其他的人了,您被另一伙人所伤?但那伙人并未杀您,或者说目标并非是您?”
李甚猝然怒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似要上前一步,但脚上却险些一个踉跄,扶住身侧木箱才堪堪站稳。
猜对了!
周歧心里再一次给自己喝一道彩。
“大人。”周歧站起身来。
这副身子的身量并不比对方高大,但胜在无伤无痛。
“信不信在您,但我句句属实。”
“况且我们被关在此处,不论我究竟何人,能一起出去便可。”
李甚默了半晌,语气中仍旧满是敌意:“你有办法出去?”
他才没办法。
就算在这睡一觉也比想办法出去轻松。
但周歧格外装,他故作玄虚道:“只要您配合我。”
不知在黑暗中待了多久,破旧的门才被打开一条缝。
一颗馒头从缝中滚进来。
送饭的人象征性地往门内“喂”了两声,便又上锁关好。
藏在门后的周歧听着几人谈话声音渐远才道:“几人?”
李甚又不说话,过了几秒才蹙眉道:“…没人。”
“没人?”周歧道,“他们不知道您是谁?”
李甚摇摇头:“听闻盘溪镇的山匪时常劫走过路人,再以此勒索其家中人给付赎金。我身着华贵,但无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周歧心中盘算着。
听李甚方才所说,这山匪的窝点背靠大山,沿溪而建,而这两日想来是只抓了李甚一人,才无人在此专门看守。
“咳。”
李甚那边轻咳一声。
见周歧望过来才道:“你的办法是什么?”
周歧道:“等天再晚些,我会与您交换衣服。”
“什么!?”李甚一时炸起。
周歧见这反应,想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您…不喜欢或是瞧不起太监?”
李甚又不答话。
“叔。”周歧叹了口气。
李甚听到这个称呼更是瞪大眼睛。
“我俩如今同为人质,您能认清局势再搞尊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