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沈星河笑着吻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莫梁远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他们就这样在晨光中相拥,听着窗外潮起潮落。沈星河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莫梁远后背游走,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旧伤疤时,被突然抓住了手腕。
“别摸。“莫梁远声音沙哑。
沈星河仰头看他:“疼?”
“丑。”
这个字像根刺扎进心里。沈星河撑起身子,认真吻过每道伤疤:“不丑,都是勋章。”他感到掌下的肌肉渐渐放松,莫梁远抽了口气,把他按回怀里。
中午退房前,沈星河在浴室发现莫梁远偷偷往他行李箱塞了新买的防晒霜和晕船药,药盒上贴着便签:【一天三次,饭前】,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作业。
最后一顿午餐选在海景餐厅,沈星河点了红酒,趁莫梁远不注意时连灌两杯,酒精让他胆子变大,脚从桌底探过去,顺着对方小腿往上爬,莫梁远猛地呛到,红着脸瞪他,却在桌布遮掩下握住了那只作乱的脚踝。
“别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能听见。
沈星河笑着用脚趾勾他裤管:“那你喂我吃虾。”
莫梁远黑着脸剥虾,沾了酱汁递过去,沈星河故意连他手指一起含住,舌尖扫过指腹的老茧,莫梁远的眼神瞬间暗下来,在桌下惩罚性地掐了把他大腿内侧。
回程前夜,沈星河在浴室发现那瓶“迷情海岸”精油还剩大半,鬼使神差地往手腕内侧抹了一点,薰衣草混着依兰的在热气中蒸腾开来。
出来时莫梁远正在收拾行李,看见他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水珠顺着小腿往下滑。
“明天几点的车?”沈星河用毛巾擦着头发。
“你九点二十,我十点半,”梁远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律所不是催你回去?”
沈星河撇撇嘴:“梁梁律得我住在办公室。”他凑过去帮莫梁远整理洗漱包,沐浴露的香气笼罩着两人。
莫梁远突然抓住他手腕,鼻尖凑近那道淡蓝色的血管。
“又用那个精油?”声音低哑。
沈星河心跳漏了一拍:“...…嗯。”
莫梁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松开手,继续低头收拾行李。沈星河还没来得及摆出失落的表情,就听到莫梁远说“你明天要坐很久的车”。
“……”
沈星河闹了个大红脸,噌的躲进被子里。
高铁站人潮涌动,沈星河的车次先到,他站在检票口不肯走,手指绞着莫梁远的衣角。广播开始催促,莫梁远突然捧起他的脸,在众目睽睽下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这个吻太突然,沈星河睁大眼,看见莫梁远近在咫尺的睫毛微微颤抖。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莫梁远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唇角:“去吧。”
直到坐上高铁,沈星河还沉浸在那个吻里。他给莫梁远发消息:【到剧组了告诉我】附带一个爱心表情。
窗外风景飞速后退,他摸着发烫的嘴唇,没注意到莫梁远站在月台上,一直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
三天后,沈星河站在宁畅家门口,手指因为连续敲门已经发红。
“他人呢?”沈星河声音嘶哑,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宁畅侧身让他进屋。结婚照上的新娘和新郎依偎在一起,冲镜头微笑。沈星河盯着那张照片,心中无法抑制的涌起一阵嫉妒,他嫉妒这个世界上每一对幸福的爱侣。
“坐”,宁畅倒了杯水推过来,“他……没联系你?”
沈星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38个未接来电,全部打给莫梁远。
“关机了”,他机械地说,“剧组、武行协会、连福利院那边我都问了……”声音哽住了。
“他早就不干武替了”,宁畅搓了把脸,“婚礼后辞的,说身体扛不住。”
他看了眼沈星河惨白的脸色,斟酌着词句,“莫狗那人……得等他自己想通。”
沈星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什么叫想通?”他声音发抖,“我们明明……”话卡在喉咙里,那个带着海盐味的吻,那只玉貔貅,还有莫梁远摩挲他后颈的触感,难道都是假的?
宁畅因为婚礼那天的事心中有愧:“哎……也怪我,谁知道那帮孙子竟然这么混……给他点时间吧,他放不下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那是哪一天?
沈星河想起莫梁远最后那个吻,那么用力,像是要把灵魂都烙在他唇上。
原来那不是开始,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