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阁下就是顾柳山庄庄主,贫道早有耳闻。这些年,幸得庄主照料,我家小妹才能好好活到今日。庄主大恩大德,我们兄妹二人没齿难忘。”赵存真面色透着几分凝重,朝他郑重道。
穆晓笙继续轻摇起手中扇子,笑道:“赵兄,哦不,应该是宗政兄客气了,你家小妹着实叫人喜欢,我自是乐意救她,只不过,她可不像你说得‘活得好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当年救下她时,她就吊着一口气,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咳!师父!”赵宸玉慌不迭地踩了他一脚才打断他那番夸张的说辞,“哪有那么夸张,您就别吓唬我哥哥了。”
虽是没能听个全乎,赵存真也从他那三言两语里听出一丝凶险,一时间胸口一阵刺痛,内疚之感愈发深沉。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不宜与你们同行,玉儿,你先带宗政兄回你家宅子,往后消息往来,还是由栖风阁操持,以免暴露你们的身份。”
“嗯,我明白师父。”
穆晓笙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连他身边有多少护卫都是个迷,赵宸玉知晓分寸,从不逾矩,待他离开怀璧寺,才带着哥哥上了回家的马车。
赵存真坐在马车里,呆呆望着窗外出神。
“兄长在想什么?”赵宸玉道。
听见她声音,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看眼前的妹妹,忽然两行热泪洒下,冲着她露出个复杂的笑。
“兄长......”赵宸玉也随着他鼻尖一酸,掉起了泪珠。
“当年,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赵存真道:“城破的时候,你还患着风寒,跟着蔡先生他们投了烟凉河,那烟凉河是四大险河之首,河水刺骨的严寒,你还那么小,即便活下来,也该去了大半条命吧?”
“没有的事。”赵宸玉抿抿唇,强颜欢笑道:“我当时病都快好了,而且那烟凉河呐,我看就是徒有虚名,从前都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入了烟凉河,黑白无常也不寻’,依我看就是民间百姓们吓唬人瞎编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她强作镇定,赵存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她此生幸福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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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淮川快马加鞭直奔宫门,等他到达太和殿外,便听里面已经哗然一片,不时传来圣上的斥责之声。
皇帝自打接到边关的消息便盛怒不下,直到内侍公公通禀翊国将军到,才稍稍缓和了些脸色。
“宁爱卿,北旻来犯,你有何见解?”
宁淮川来的路上已经基本理清了思绪,两年前北旻战败,料想是不会在短短两年内就重整旗鼓,挑起战事的。
他道:“依微臣之见,北旻王此举,并非宣战。”
“并非宣战?那他为何要劫杀我朝商队,分明是不把我大郯看在眼里!”
宁淮川又道:“若是宣战,他大可选择边关的翼城或是溷城进犯,这二城地势平整易攻难守,以北旻的实力,破此二城并不难。可他们只是瞄准了身为白丁的普通商队,看起来并无开战之意,微臣认为,他们此举,既是想引起我朝注意,又不想将事情做绝,我想,他们或许是有别的目的。”
皇帝想了想,也觉得他此言有理,正要再开口寻问时,忽地听见殿外传来急信,来信之人正是北旻王。
内侍公公呈上信件,皇帝阅后却勃然大怒,奋力将那张薄薄的纸拍到案上。
“北旻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提出要与我朝和亲,他们那种胡蛮之地,怎配得上我朝的公主!”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纷纷议论起来。
“北旻这是唱哪一出?郯旻两国是世仇,他们前脚刚刚杀了我们百姓,后脚就提出和亲,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就是说啊,听闻北旻王老谋深算,他怎么会突然与我们议亲?”
“那还用说,我看他和亲是假,贪图我朝给公主的嫁妆才是真!真是小人行径!”
“恐怕除了嫁妆,他们想要的还有更多!”
阶下众臣左一言右一语,龙椅上的皇帝却忽然冷笑一声:“想要更多?怎么,难不成他们还想要我大郯年年向他们进贡岁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