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墨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躲在被子里。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种直觉——
闻铮此刻正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初墨咬住了自己的唇,连抽泣声都不敢太大,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似乎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危险,给他带来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房间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皮肤的声音,随即是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闻铮离开了这个房间。
宋初墨慢慢将被子拉下来,睁开红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痕迹和浓重的黑眼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今天天气晴朗,卧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温柔的风路过,带来一股阳光的味道。
毕竟是在老宅,宋初墨不想让闻铮的父母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连忙翻身坐起,奇怪的是,原以为身体会很难受,但实际上,伤处极为凉爽,并不太难受。他嗅了嗅,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残存的药膏味。
大概是闻铮给他上过药了。
宋初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作何感想。
该对闻铮昨晚的行为感到伤心和愤怒吗?是有的。
而此刻,他也同样为闻铮施舍般留给他的一点点温情而动容。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宋初墨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起身穿衣。
大衣已经熨好挂在衣架上了,而昨晚被闻铮扯破的浅色打底衫变成了一件崭新的同色系羊绒衫,宋初墨默不作声地换好衣服,忽然发现大衣口袋中的香囊不见了。
他在房间里找了一遍,无果后只能暂时放弃,想着等会儿让打扫卫生的佣人帮忙找找。
下楼时,官锦心正坐在大厅里喝茶,见宋初墨下来,她弯起唇,朝宋初墨招了招手:“初墨,快过来。”
宋初墨有些赧然地在官锦心身旁落座:“抱歉伯母,我今天起得太迟了。”
“不迟,刚刚好。阿铮去公司了,你伯父也出了门,今天中午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官锦心转头吩咐道,“告诉厨房,可以开始上菜了。”
“好的。”
官锦心盯着宋初墨看了片刻,放下了茶盏:“怎么眼睛都是肿的,是不是那混小子欺负你了?”
宋初墨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很明显吗?”他洗漱完之后明明已经偷偷用冰袋敷过了。
“你皮肤白,看着自然明显,等会儿吃完午餐,再去睡个午觉。”
宋初墨很感激她没追问,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午饭过后,官锦心放下洁白的餐巾,语气柔和地问道:“初墨,我想去散散步,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宋初墨点头:“好的,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事。”
庄园内修建的马路极为宽敞,两侧是绿油油的人工草坪和参天大树,两人沿着蜿蜒的马路慢慢往外走着,管家和仆人们则推着装有各种点心和饮品的推车远远地跟在身后。
官锦心虽然是学芭蕾的,但她一直都对艺术创作很感兴趣,诸如字画。谈及油画,官锦心的心情明显很好:“初墨,你能再给我画一副油画吗?上回你送我的那副草原主题的油画太漂亮了。”她赞美道,“我那些姐妹们都很羡慕,以为我是花了大价钱拍卖到的哪位名家的作品呢。”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诚心的夸赞,宋初墨挽着她的手臂,浅笑着回道:“当然可以,这回伯母想要什么样的主题?”
官锦心笑容越发明媚起来:“我最近在学着自己种花,月季、玫瑰、蝴蝶兰、波斯菊、三角梅,还有睡莲,都种了,就以【花园】为主题怎么样?”
“没问题。”宋初墨应下,略含歉意地说,“只是最近安排的课程比较多,可能没这么快画好。”
官锦心摆摆手:“不急,等你空的时候画就行,不要耽误工作。”
宋初墨“嗯”了一声,“好的伯母。”
“最近画室还好吗?”
“勉强吧,A市新开了很多家工作室和画室,分流很严重,没有名家坐镇,招生的难度也不小。”